墨勝華聞言愣了一下，他以前也是如此，可老夫人從未責怪過他。

　　仔細一想，難不成是因著墨瑤華詛咒她的事，她遷怒到了自己身上？

　　他絲毫沒想過是自己不孝，惹得墨老夫人不滿，隻責怪墨瑤華連累自己。

　　思忖間他解釋，「會試結束後，同窗聚會比較多，著實有些忙，還望祖母體諒。」

　　墨老夫人以前最重他的學業，無論他做了什麼，隻要以求學為借口便能得到原諒。

　　但今日她卻道：「我老了，幫不上你們兄妹了，便一個兩個的連問安都不願意了。」

　　墨勝華心中越發驚訝與不解，他並未做錯神，老夫人對他怎有如此大的不滿？

　　他隻得道歉，「孫兒知錯了，今日是特意來請罪，祖母請嘗嘗這湯，看看孫兒的誠意。」

　　丫鬟端著參湯上前，小喜先過來接下，然後再遞給老夫人，那丫鬟悄悄瞥了一眼。

　　墨老夫人本沒什麼食慾，但難得墨勝華有心，她便淺嘗了一口，隨即放下湯匙。

　　墨勝華想到蘭如玉的叮囑，當真哄起了老夫人，他從小便有哄她開心的本事。

　　於是沒一會兒工夫，一碗參湯便見了底，老夫人終究還是喜歡這個庶長孫。

　　那丫鬟也記著蘭如玉的吩咐，見老夫人已喝完，便上前去將空碗拿回來。

　　墨勝華看外面春光明媚，提出要陪老夫人去園子裡走走消食，她也欣然答應。

　　那丫鬟沒跟著同去，而是將空碗送回了蘭蕪院，蘭如玉看到後冷笑的勾起了唇角。

　　有了這碗湯，不出一個月老夫人便會撒手人寰，以後尚書府徹底由她當家做主。

　　***

　　是夜，晉王府，書房。

　　晉王在大發雷霆，「這個老六，怎又有喜事？」

　　段金垂手而立，「有了前車之鑒，祁王這次定會保護的更嚴密。」

　　晉王眼神陰鷙，「上次也不知是誰動的手，但願他這次還會再出手。」

　　段銀聲音粗獷，「如此自是最好，他們鷸蚌相爭，主子便可漁翁得利。」

　　晉王擰眉，「老六才兩個女人都能懷上，本王這一院子的女人怎沒點動靜？」

　　前兩年還好，後院時不時便會有好消息傳來，雖然最終能安然生產的並不多。

　　但這兩年便連能懷上孩子的都少了許多，難不成是他縱慾過度，身子太虛了些？

　　段金安撫他，「主子莫著急，懷上算什麼本事？要能生下來，並且是兒子才是厲害。」

　　段銀冷聲附和，「沒錯，即便是懷上了兒子，生下個死胎不也一樣，竹籃打水一場空？」

　　「少說這些好聽的哄本王，也別光指望別人動手，自己也想想法子。」晉王如今也不好糊弄。

　　段金應下，「是，明月居裡人多複雜，我們應該是有機會，屬下明日便著手安排此事。」

　　「本王不養廢物，你們兩個最好給我辦成。」晉王厲聲威脅，「否則休怪本王不客氣。」

　　段金與段銀齊聲應下，「是，主子。」

　　段金轉而又道：「主子，有人送了位美姬來，如今安置在後院，今晚可要帶來前院？」

　　「你跟著本王這般久，這點小事還需來問？」晉王何時會拒絕別人送來的美姬？

　　這些年巴結討好，求他辦事的人多，知他嗜酒如命，愛好美色，沒少前來孝敬。

　　他照單全收，至於會不會真正為對方辦事，那就看事情的大小，以及有無那個能力。

　　段金解釋，「屬下本是想將美姬帶來，可側妃娘娘今日請了主子三回，屬下怕主子會去。」

　　「側妃是什麼性子你不清楚？」晉王不悅道，「她自是恨不得本王夜夜宿在她院裡。」

　　他寵愛沈曦月，卻不會專寵於一人，這對於皇室子弟乃是大忌，他們需要開枝散葉。

　　「是，屬下這就讓人將美姬帶來前院安置。」段金行禮退了下去，去安排美姬。

　　***

　　翌日午前。

　　棲霞山頂，寶華寺。

　　楚玄遲夫婦帶著隨從剛剛抵達。

　　住持親自前來相迎，行禮過後寒暄幾句才入寺。

　　因著霧影提前打過招呼，廂房早已安排好，隨行人員先過去。

　　畢竟是要小住，又有女眷，他們帶來不少東西，需得好好收拾。

　　楚玄遲與住持簡單聊了會兒，便由霧影推著，與墨昭華去佛前還願。

　　墨昭華態度虔誠，在佛像前燒香，伏地跪拜，楚玄遲則坐在輪椅中看著。

　　一年前的今日，他並不曾與她同來，但今日他在她的身邊，以後也會一直在。

　　墨昭華雙手合十的跪在蒲團之上，雙目微闔，心中默默地感激佛祖的庇佑。

　　待她還了願便起身，又捐了一筆不小的香火錢，眼底眉梢隻剩下平和。

　　楚玄遲關切的問，「昭昭上山累了吧？可先去廂房歇息，再用些齋飯。」

　　到了半山腰後馬車無法再上山，需得步行登頂，他坐著輪椅倒是不會累。

　　可墨昭華是柔弱女子，縱使如今有了些內力，可終究還是比不得花影他們。

　　墨昭華略顯遲疑，「確實到了午膳時間，但妾身想先見瞭然師父，再捐些香火錢。」

　　楚玄遲道：「不著急，我們會在這住上幾日，此事可下午再辦，我也要見瞭然師父。」

　　「那好吧，待下午再來。」墨昭華這才與楚玄遲一同回廂房歇息。

　　房裡一切收拾妥當，除了傢具是寺中的，其他東西都已被換了一遍。

　　榻上鋪著柔軟的被褥，還支了帳幔，這些都是今日從禦王府帶來的東西。

　　齋飯是直接送到廂房來，用完後自有琥珀收拾，珍珠因為有孕，便沒過來。

　　夫婦在一旁喝茶，水是棲霞山的山泉水，茶是宮中的禦茶，廂房中茶香四溢。

　　琥珀收拾好碗盤便退了出去，墨昭華與楚玄遲午休時，無需下人在旁伺候。

　　霧影跟著退下，與花影在外面守著，這次也唯有他們兩名護衛跟著同來。

　　楚玄遲放下茶盞，正色看向墨昭華，「昭昭，有件事我得先同你說一聲。」

　　墨昭華見他如此鄭重其事，便也正襟危坐，神情嚴肅，「夫君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