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和渣夫同歸于盡後又雙雙重生了

第一卷:默認 第162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趙懷襄入得亭内,瞧見站在石桌旁的趙元烨,眼裡不由閃過一抹晦色,卻也隻能故作輕松地說道:

  “四處開闊,一目了然,當無耳目。”

  趙元烨垂着頭沒有應話。

  趙懷襄見狀輕歎了一口氣,走到趙元烨對面坐下,放柔了聲音:

  “烨兒想知道什麼,但問無妨。”

  趙元烨聞言終于擡起頭來,眼眶紅紅的,顫聲道:“三叔,烨兒隻問一句,你為何要如此?”

  趙懷襄瞧見趙元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心頭難免一酸。

  到底還是個孩子,即便他早慧多思,即便他比旁的孩子都要勇敢,已然參與其中,卻還是不明白時勢人性的殘酷。

  這孩子既還喚他一聲“三叔”,他便知無不言,也叫烨兒知曉一些,正直如江浔不會教他的道理。

  思及此,趙懷襄微微探身,雙臂擱在石桌上,淡聲道:

  “烨兒,你父王薨逝後,皇爺爺曾在衆人面前有意無意提過一句話——

  三子裡,唯老三與朕最為相像。”

  “這句話,你皇爺爺說了三次,第一次,你二叔聽了便過,第二次,你二叔入了耳,第三次,你二叔入了心。”

  “那一次後,三叔母妃的宮裡便出了事,有一個手腳不幹淨的宮女偷了東西,好在最後有驚無險,并未鬧出什麼事來。”

  “烨兒,你聽懂了嗎?”

  “是你皇爺爺将三叔我推了出來,逼着我和你二叔鬥。”

  “我母妃宮中的事是淑妃娘娘命人做的,而授意之人,正是你二叔。”

  “之所以不曾出大差錯,是因為我出手阻攔了,但我一出手,便意味着向你二叔宣戰,一旦開始,便再也停下不下來了.......”

  趙元烨聽到這話,微微瞪大了眼睛。

  是......皇爺爺?

  趙懷襄一看趙元烨這模樣,便知江浔不曾和他說過這些。

  他眉頭微蹙,目光看出去,落在了岸邊的江浔身上。

  江浔也正看着這邊,隻是隔得有些遠,瞧不清他的神色。

  這一刻,趙懷襄忽而恍然。

  江浔讓烨兒專門等在此處,就是為了讓他......将這個真相告訴烨兒。

  還有什麼人的話,比他這個深陷其中、深受其害的三叔更有說服力呢?

  為了讓烨兒看清他皇爺爺的真面目,江浔也當真是......用心良苦,呵。

  趙元烨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怔怔然擡頭,喃喃道:“為何......為何就非要讓大家自相殘殺呢?我們是親人啊。”

  趙懷襄聽得如此天真的話語,心頭頓生苦澀,嘴角卻揚起一抹譏諷。

  “你父王還在的時候,自然是極好的,兄友弟恭,手足情深。”

  “可是——”

  趙懷襄似乎想說什麼,但猶豫了片刻,舔了舔發幹的嘴唇,還是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頭:

  “可是他走得早,你皇爺爺自然挖空心思,要磨練出一個,如你父王一般出色的儲君來。”

  “到底都是人啊......”

  “便是帝王,又怎能脫離得了人心人性呢?隻是權勢大了,隻消揮揮手,便可撼動半座江山,颠覆無數人的一生罷了。”

  趙懷襄說到此處,目光遙遙望出去,越過飛揚的亭檐,去看遠處那猶泛霞光的天際。

  ......

  “大哥,你要保重身體啊。”

  “怎麼了三弟?怕我撂擔子呀?”

  “是啊,有大哥在前頭遮風擋雨,我才好做個遊手好閑的閑散皇子呢。”

  “好,那大哥一定努力活得長久些,好叫三弟每日都過得優哉遊哉,安閑自得,這樣可好?”

  “不好。”

  “嗯?”

  “不是長久些,而是長長久久,長命百歲!”

  “還是三弟會說話,好,那我就活個長長久久,長命百歲,讓三弟啊,松快無憂一輩子!”

  .......

  往事如昨,趙懷襄隻覺密密麻麻的熱意攀上鼻尖,這一刻,隻覺心裡頭都被挖空了。

  他掩下長睫,平複了良久,才開口說道:

  “烨兒,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給自己開脫,我也無需開脫,在皇家,‘不争’本就是奢侈”

  “三叔無權無勢,母妃不過婢女出身,你三嬸嬸的母家也稀松尋常,我根本沒有勝算。”

  “我有自知之明,本無意相争,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可你皇爺爺卻不願放過我,他非要逼我!”

  “既然要争,我就要做到極緻,做到最好,否則最後輸了,累及母妃、妻女時,我會痛恨自己為了所謂的良知底線不曾傾盡全力。”

  “所以,我隻能竭盡所能,無論手段有多肮髒,隻要能助我達成目的,我便來者不拒!”

  “自然,夜路走多了,我也早就做好了一敗塗地,死無全屍的準備。”

  “隻是沒料到,今日會結束得如此平和......”

  說到此處,趙懷襄聲音漸低,直至沉默。

  這一刻,他竟無比慶幸,自己賞花宴的籌謀盡皆落空,否則今日,他與烨兒、與江浔之間,就該是不死不休了。

  趙懷襄正想得出神,對面的趙元烨卻在這時搖了頭。

  明明還是稚嫩的面龐,卻早已沒有半分孩童該有的天真無邪。

  他神色那般沉重,張口道:“如此看來,三叔确實沒有選擇,但三叔也實在心狠手辣,卑鄙無恥。”

  “失了父王,我與母妃本就勢弱,且我們一直以來于三叔不僅沒有任何嫌隙,甚至可以說是感情深厚。”

  “三叔要争,為何非要對母妃出手呢?”

  “不過是因為二叔勢大難以撼動,我與母妃是弱者,是闆上魚肉,所以被三叔肆意欺騙利用,必要時直接舍棄罷了!”

  “站在三叔的立場,這叫物盡其用,叫有舍有得,可站在我與母妃的立場,三叔這樣的惡行,無異于從背後狠狠捅了我們一刀!”

  趙元烨早已将眼底的淚意憋了回去,他緩緩搖頭,後退兩步,是在拉開和趙懷襄的距離,仿佛也是在斬斷他們自己的情分。

  “困局之中,身難自主,可用計、可借勢,亦可存私欲,但底線不可失,堅守不可棄,否則——與禽獸無異!”

  “這是江先生教我的道理,烨兒深以為然。”

  “今日利用了三叔的母妃,烨兒心中有愧,但純妃娘娘也已求仁得仁。”

  “道不同,不相為謀,襄王爺從今往後,好自為之吧!”

  趙元烨說完這句話,霍然轉身離去,生怕叫趙懷襄看到自己奔湧而出的淚水。

  這些年,三叔猶如他的第二個父親,他傾注了數不清的孺慕之情,如今卻隻換來冰冷的“襄王爺”三個字。

  罷了,罷了。

  趙元烨眼淚直流,視野裡隻剩岸邊站着的一個挺拔身影。

  就在此時,身後響起了趙懷襄顫抖的聲音:“既如此,隻一句,小心吏部尚書。”

  趙元烨腳步稍頓,随即頭也不回地離去。

  趙懷襄站在亭邊,心頭苦澀揪痛,瞧見趙元烨腳步慌亂,那般急切地朝江浔奔過去。

  江浔似乎猶豫了一瞬,還是蹲下身來,沖朝他奔去的小人兒張開了懷抱。

  眼前光影流轉,趙懷襄記得,大哥也曾這般熱切地朝江浔走去,口中高呼:

  “修直,可等着你了!”

  小小的烨兒,已見故人之姿。

  而江浔果然不負所托,将烨兒——教得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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