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知道，方佩雅在短暫的憤怒之後，就冷冷地說道：「若是我娘死的不明不白，我這個做女兒的，也同樣會這樣做，隻要能找到兇手，我相信，哪怕是我娘知道了，她也一定不會怨我！」
黃如是一時無言，隻狠狠地盯著方佩雅，方佩雅也定定地看著她，面色陰晴不定。
方佩雅知道，她若是鬆了一口氣，那黃如是更會咬定不讓驗屍了，不讓驗屍，沈文雋就是罪魁禍首。
可現在，黃如是一口咬定，方正行就是被沈文雋殺死的，又不同意驗屍，兩廂膠著不讓，黃如是一直都頂著，誰都不能開棺驗屍。
「你們要是想要驗屍的話，也行，老爺的屍身，我都保管不好，我還當什麼二品誥命夫人，咱們這就去皇宮裡頭找太後找皇上評評理，你們五城兵馬司的這些人，殺人兇手還在逍遙法外，你們不去抓，偏偏來欺負一個死人和一個弱勢女流之輩，你們好啊，好的很啊！」
黃如是凄厲地慘叫到，眼眶鮮紅，儼然要以死相拼：「今兒個我便將話放在這裡，誰要是動我家老爺的屍身，就先從我的屍體上塌過去！」
黃如是一臉的憤慨，一臉的激昂，哪裡像是之前那樣，哭了兩句就暈了過去，這般言辭激烈，激動無比的模樣，身體好啊，好的很啊！
她不同意驗屍，現在就連方佩雅也都束手無措了。她皺眉看著激動的黃如是，卻壓根不知道怎麼辦！
蘇芒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看不了屍身，隻能告辭。
「雅貴人，方夫人，黃老夫人，在下便先告辭了！」蘇芒帶著人無奈隻能離去。
一時之間，剛才的膠著很快就平息了下來，看到五成兵馬司的人離去，黃如是長舒了一口氣。
方佩雅狠狠地瞪了黃如是一眼，就發現黃如是一直警惕地盯著自己。方佩雅沒看她，又跪了下去，燒了不少的紙錢，可從始至終，一點眼淚都沒流過。
黃如是看著冷笑道：「果然是個冷血冷情的，爹死了哭都不哭一聲，你爹養你這麼多年有什麼用，還是貴人呢，如此的不仁不孝，皇上究竟是看上你哪點了？」
方佩雅跪在地上冷笑：「那肯定也是比你要好！」
黃如是氣急：「你……」
指著方佩雅就要破口大罵，黃老夫人一把拉住了她，橫了她一眼：「你是二品誥命夫人，跟繼女吵架，這要是傳出去，丟了你的臉面！還說你不能容人！」
「可是母親……」黃如是氣急了，指著方佩雅就罵道：「是她說我不如她！」
黃老夫人笑了：「你這說的什麼話，人家是宮裡頭的貴人，肯定是人上人了！隻是，你也不要自貶身價，你可是二品誥命夫人，是方府的正室夫人！娘娘再大又如何，她還是你的女兒，回來還是要喊你一聲母親的！」
方佩雅一聽這話，便笑了。
這黃老夫人的一張嘴，好厲害，貶人不帶髒字，果真姜還是老的辣啊！
就算是貴人又如何？
不過是個最莫等的奴才罷了，誰還稀罕！
哪怕以後就算是真的飛黃騰達了，那也是方家的女兒，也是黃如是的女兒，回到娘家，還是要畢恭畢敬的行個禮，喊一聲母親！
黃如是的這口惡氣，不情不願地咽了回去，方佩雅見黃如是沒上當，磕了頭之後，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小月幫她換衣裳的時候，還有些膽戰心驚：「沒想到夫人這麼厲害，你沒看她那個樣子，好似誰動了老爺的屍身，她就要跟誰拚命一般。嘖嘖，沒想到夫人這麼愛老爺，連老爺的屍體都不讓別人動一根頭髮絲。」
聽到小月這句說辭，方佩雅冷笑：「你這樣認為？」
小月有些不解：「娘娘，您的意思是……難道不是嗎？」
「哼，她才嫁進來多久，就那麼喜歡我父親？她原本是要嫁給皇上的，沒想到留在家裡留成了老姑娘，隻能嫁給我父親了，而且，她在婚前還珠胎暗結，你說，她會愛我父親？」方佩雅冷笑道。
小月有些不解：「可是，那她為什麼要那樣做呢？難道儘快替老爺找到殺人兇手不好嗎？」
「她不過是想要把殺人的罪名嚴嚴實實地壓在沈文雋的身上罷了。她越衝動，我就越懷疑，爹的死，怕是沒那麼簡單！」方佩雅輕輕地嘆道。
「娘娘……」小月一聽，老爺死的都不簡單，這下子完全懵了：「老爺難道真的不是被人殺害的嗎？」
「若真的是被殺害的，黃如是對於查驗父親的屍身，沒那麼抵觸，可你看看剛才她的做派，明顯就是怕別人查驗父親的屍體。一般來說，屍體上受了什麼傷，是不是緻命傷，隻要仵作一查驗，就能清清楚楚。可她攔著不讓，就讓人匪夷所思了！」
小月這才明白，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要攔著。嘖嘖，娘娘，你說，要不要拿她婚前珠胎暗結的事情去跟她說說，讓她不要再指認沈公子了，興許是天黑，看錯了呢？」
方佩雅看著這個婢女，無聲地笑了：「說你聰明，你聰明，可偏偏有時候總說傻話。她婚前失貞珠胎暗結的事情，除了你知道我知道，她知道，還有誰知道？」
小月算了算，就連方正行也死了，現下還真的沒旁人知道了：「可是娘娘你知道啊，我也知道啊！」
「我們兩個知道有什麼用？她會說我們冤枉她！」方佩雅嘆氣說道：「她既然已經到了這番局面，你覺得她沒有一手準備，等著你我過去指證她嗎？這事情不能再提了，若是提了，就成了她們反咬我們一口的罪證了！」
知道的人，都死了，除了她們，還有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