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婉替李家人奔波著,此刻的皇宮裡,也分外的不太平。
尤貴妃楚楚可憐的跪在宮門外,哭的梨花帶雨。
宮裡頭,舒天賜正拿著一顆棋子,與對面的人對弈。
卻是三兩局,就已經被對面的人打敗。
舒天賜將手裡的棋子隨意的丟棄在棋簍裡,還有一些撒在了棋盤上,一修長如骨節般的手,小心翼翼地將棋盤上落下的棋子撿起,重新又放進了簍子裡,整個過程,二人對坐,沒有多說一句話。
「子夜,你也不知要讓朕一局,這下三局,朕就輸了三局,這要是傳出去,讓朕顏面何存!」說話的人聲音雖然還夾雜著一些稚子之聲,可是上位者的威儀卻將那稚子之聲,染上了濃濃的威嚴,讓人有一股無形的壓迫。
一旁伺候的齊公公都覺得聖上的那一句怒言讓人兩股戰戰,可是看著皇上對面的攝政王,卻是雲淡風輕,絲毫不將皇上的怒言放在心上。
「皇上,棋如人生,落子無悔!棋局還可以有下一盤能翻盤,可是人生,卻隻有這一遭了!」低沉悅耳的嗓音,如峽谷清流,緩緩而落,就看見皇帝的面色清緩了許多:「也是,朕回回都說不過你!不如還是多學學棋藝,下盤殺的你片甲不留!」
「臣惶恐,靜候陛下!」白色的帷幔被風吹起,隻影影綽綽能看到帷幔後面坐著兩個英姿秀挺的人,卻看不清真實面目。
宮外的尤貴妃哭聲越來越大了,齊公公半弓著腰,聽著屋外那嚎哭聲,在看看裡頭那暢快淋漓的廝殺,靜下心來。
皇上不動,奴才不動。
屋外的那位主子,就讓她哭去吧!
正在這樣想著的時候,舒天賜從帷幔後面走了出來,聽著外面那慘哭聲,無奈地搖搖頭:「今日朕連輸三盤給攝政王,這人功不可沒。齊公公,讓人進來吧,再這樣哭下去,朕做什麼都無趣的很!」
「嗻,奴才這就去……」聽到這裡,齊公公長舒了一口氣,小跑著出了宮門,看著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的尤貴妃,小聲通報著:「貴妃娘娘,皇上請您進去!」
尤貴妃已經哭紅了一雙眼睛,正哭的傷心,聽見了齊公公的通傳,那淚水就跟堵住了似的,一下子就沒了,好看的眉眼立馬就破涕而笑:「我就知道,皇上哥哥不捨得!」
不捨得?
齊公公看著外面的落日,今日的火燒雲好看的很!
雖好看,但是,太陽一落山,這火燒雲再好看,也要跟著沒了。
朝霞晚霞日復一日,今日沒了明日還有,隻是這人生嘛……
落子無悔,棋局有無數次,可人生就隻有一次。
不知道為什麼,齊公公突然想起了剛才攝政王那淡淡的聲音。
「貴妃娘娘,請吧!」齊公公揮了揮手裡的拂塵,清冷的聲音再次說道。
尤貴妃站了起來,可是因為跪的太久了,這膝蓋都有些軟了,冷不防地就要栽倒,好在旁邊還有宮女們攙扶著,就這麼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尤貴妃進了宮內。
舒天賜正在看書,見尤貴妃進來,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後,扔下手裡的書,就聽見尤貴妃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剛才止住的哭聲又響了起來,還有那剛才止住的淚珠兒,此刻又像斷線的珠子一樣,簌簌而下:「皇上,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做主?」舒天賜反問,忙上前親熱地扶起了尤貴妃,將她攙扶到自己身旁的位置上坐下,親熱地摸著她的小手關切地問道:「貴妃今日是怎麼了,平日裡一張明媚的臉,為何今日這般的委屈!」
「嗚嗚……皇上,臣妾的弟弟被人害死了!嗚嗚……」
「弟弟?」舒天賜疑惑地問道。
「臣妾的弟弟被人毒死了!眾目睽睽之下,嗚嗚……」
舒天賜一聽,眉頭皺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是誰敢在天子腳下,肆意殺人!」
就連坐在裡面安靜聽的秦曳之也都豎起了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待聽見尤貴妃的話,讓秦曳之這個從來都不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都面色大驚。
「皇上,我弟弟是在錦福樓遇害的,他被人下毒了,與他同行的三個人全部都中毒而死!」
尤貴妃楚楚可憐地說道,那一雙杏目因著哭泣,已經紅腫不堪,卻是更增添了一種楚楚動人的氣質。
在聽到錦福樓的時候,秦曳之的眉頭緊皺,就聽見尤貴妃繼續說道:「如今,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抓到了錦福樓所有的嫌疑人,正在審問當中,隻是大清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國泰民安,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如此大的死人事件,偏偏這回,在天子腳下死了四個人,而且都還是中毒而死的,皇上,這不是毀我大清的安寧嗎?」
「死了四個人?」舒天賜沒想到這事情竟然這麼嚴重,竟然死了四個人,眉頭皺了起來,仔細思考尤貴妃的話,她說的沒錯,大清自他登基以來,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麼大的死人事件。
而且,偏偏挑在這個時候死人!
舒天賜的手緊緊地攥在龍袍之下,心思百轉,尤貴妃一直都靠在舒天賜的懷裡,垂著頭,一直都看不到舒天賜的眼神,她抽抽搭搭的,在舒天賜的懷裡,更像是一個受了委屈要找大人幫她報仇的小姑娘。
「貴妃,你先別哭了,這件事情,五城兵馬司的人一定會給你弟弟一個公道的!」舒天賜安慰她說道。
「可是,皇上,證據確鑿,眾目睽睽之下,那錦福樓的人下毒害人,整個錦福樓裡的食客都的人證,還有物證,在他們的吃食裡面,就驗出了砒霜。人證物證都有,臣妾,還請皇上儘快給臣弟一個公道,好告慰臣弟在天之靈!」尤貴妃抽泣著說道,睜著一雙紅腫的大眼睛,就這麼可憐兮兮地望著舒天賜,粉嫩的紅唇輕咬著,露出潔白的貝齒,更是讓人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