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夠記仇。

　　汪景看著姜宴清輕描淡寫一般提出的要求，心裡第一時間就升起疑惑。

　　他不會是留淑妃一命日後有用吧？

　　這樣的人，真的可能不當皇子，捨棄一切？

　　別說姜宴清，就連他都覺得可惜。

　　不過……也無妨。

　　如果六殿下真的扶不起來，那姜宴清是他唯一的選擇，他也隻能選擇姜宴清。

　　這也算是……

　　「依你所言，我會將此事告知皇後娘娘。想來皇後娘娘也不會拒絕的。」汪景一口應下了此事。

　　他答應的太快，快到姜宴清都有一點意外。

　　原本準備好的說詞，似乎都不需要了？

　　看樣子最近六皇子沒少做蠢事啊。

　　「日後你與我汪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與我們，該互相幫助。就好像當年，你母妃當年在皇宮裡與皇後娘娘一樣。」汪景提起往事，神色之中倒是充滿了懷念之色。

　　姜宴清聞言，為他倒了茶。

　　靜靜的繼續聽他說。

　　關於生了他的母妃，他知曉的並不多。

　　她就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許多過往一樣。

　　知道她的事情的人，很少。隻知道皇宮之中有那麼一個妃子。

　　她的家世，她的生平，隻有一些蛛絲馬跡能證明真的有這樣一個人。

　　汪景端著茶杯，看了眼姜宴清，繼續道：「當年，是老夫引薦她入宮為妃，她與老夫……也算有親。」

　　當年淑妃奪寵，皇後娘娘端莊持重，在後宮之中根本爭不過那個女人。

　　便苦苦求他尋一女子入宮，隻是這女子不能是第二個淑妃，得是親近之人。如果可以，最好與皇後娘娘像一些。

　　皇後娘娘癡心於皇上，又不肯爭寵。這要求，無非就是盼著聖上寵愛的另一個人，與她有著相似之處，讓她覺得，若她肯爭也能爭得到。

　　他這個女兒，傲氣過盛又自視甚高。哪怕與皇上之間已是一敗塗地，也不願意承認。

　　他是知道的。隻是面對女兒的苦苦哀求，他隻得四處搜尋。

　　能被汪家掌控在手中的，隻能是家族內的人。

　　不過皇後娘娘模樣像老妻，他在家中找不到。最終找到了老妻庶妹家的女兒。

　　她與皇後娘娘有著六分像，這六分像，已經不易。

　　隻是這一層關係，他是萬萬不敢與姜宴清提的。

　　這要是提了，姜宴清豈不是要以為汪家仗勢欺人？再和他們鬧掰了。

　　看著姜宴清，汪景的神色複雜極了。

　　如果不是皇後娘娘的四皇子夭折，大概他見到姜宴清的時候，都要以為這是皇後娘娘的孩子。

　　姜宴清是第一次聽說他的母妃入宮，居然是汪景引薦。

　　他看著汪景，等著他的下文。

　　汪景有點兒怕姜宴清這眼神，見了就讓人心虛。

　　「當年她是自願入宮的。」汪景說道。

　　「那她是什麼人？」姜宴清又問道。

　　「她……等你為六殿下辦一件事，我就告訴你關於你母妃的事。我們交換，這樣也算公平。」

　　汪景趕忙找了個法子搪塞過去。

　　隻要姜宴清為六殿下辦事，那朝中的人自然就會認定他是六殿下這邊的人。

　　到時候，就算姜宴清因為知道他生母的事情，而想與他們分開，也會為了利益和前途，不得不忍著的！

　　畢竟，汪家與他之間，都是彼此最好的選擇。

　　「好。」姜宴清沒強求。

　　汪景不願意，他就算是再追問也沒用。

　　「老爺……」外面的小廝突然敲門，還想說幾句的汪景頓時尷尬不已，看向姜宴清：「我去看看，興許是出了什麼事情。」

　　說著，他推門出去，沉著老臉呵斥道：「喊什麼？當這是在府上？」

　　小廝被訓了這麼一通，也甚是委屈。

　　汪景這會兒也發現不對了：「你，你不是家裡的阿福嗎？怎麼著跑這兒來了？」

　　陸昭昭也很好奇，畢竟這個阿福剛剛就在她家門口了，說是有急事要見他們家老爺。添香問是什麼事他又不說。

　　阿福聞言，忙在汪景耳邊嘀咕了幾句。

　　汪景聽完，臉色都變了，顧不得寒暄：「狀元郎，老夫有事，咱們改日再敘吧。」

　　說完就飛快的跑出去了。

　　兩人的話，根本瞞不過陸昭昭和姜宴清。

　　這兩人一走，陸昭昭也沒忍住笑出聲了，六皇子與齊王起了爭執，腳下踩空掉到了人家染坊的染缸裡……

　　她一笑，也惹得姜宴清沒忍住笑出聲了：「看樣子，汪景大人有的忙了。或許，我能更早些知道今日汪景所說的事。」

　　他眼中藏著期待。

　　外面，汪景忙不疊的小跑著上了馬車，早就顧不得什麼得體儀態了！

　　上了馬車又連忙催促：「快！快趕車！」

　　汪景的馬車到家的時候，家裡燈火通明。

　　他進了院，直奔著後院就沖了過去。

　　「老爺……」管家試圖阻攔一下。

　　「閉嘴，我問你，那家染坊是怎麼回事？現在封鎖沒？知道這消息的，除了齊王之外，還有誰？能不能封口？他們為什麼爭執的？」

　　汪景連連發問，恨不得掐著管家的脖子讓他說話。

　　管家人都被問懵了。

　　不過也趕忙道：「回老爺的話，那家染坊叫青蓮，是是……是齊王給他未婚妻買下的。是一家私人的染坊，並不用來做生意。」

　　汪景：……

　　那六殿下去幹什麼了？

　　他怎麼就不長記性！

　　汪景的腳步又快了幾分。

　　「齊王那邊怎麼說的？他現在人在哪裡？為何爭執的？」汪景又問道。

　　管家聞言，也是一陣無言。

　　老爺這是急壞了！

　　家裡誰敢去問人家齊王啊？

　　隻能問六殿下！

　　可六殿下，他一個奴才也不敢問啊。

　　汪景也想到了這一茬，晦氣的嘆了口氣：「行了你先出去吧，讓庫房裡準備一份禮出來。這事兒……大概又是六殿下的錯！」

　　說完，汪景就進了後院。

　　汪夫人的屋子裡，汪夫人正哭著讓人找法子熬湯水。

　　一雙眼睛哭的通紅：「你們都愣著做什麼呢？還不快想法子？殿下這身上還有頭髮，如果顏色去不掉的話，我把你們都發賣了！你，別愣著了！去請大夫！

　　那些染料誰知道放沒放什麼傷身的東西？

　　保不齊就是齊王故意如此，如果六殿下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跟著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