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兒，陪姑母去後面找找朱音娘。」蘇氏突然起身。

　　蘇姍不明所以，卻也站了起來，「姑母，謹玉奶奶不是晚上就會回去嗎？您有什麼事情，急著找她。」

　　李杳一聽就知道娘是在給她騰空間，感嘆娘其實什麼都明白，平常隻是默默地支持罷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那後院我也沒有去看過。想去看看。順便邀謹玉的奶奶一塊回去。」

　　「哦，」蘇姍扶著蘇氏，轉過頭又對李杳說，「待會記得來找我們。不要一個人跑了！」

　　李杳會心一笑，「表姐放心！」

　　劉掌櫃過來的時候，頭上還浸著汗珠。

　　「東家，不知道您來，來晚了！」劉掌櫃恭敬地說。

　　劉掌櫃看著沉穩了許多，其實年紀不大，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沉穩，穿著一件十分成熟的衣裳，還留著鬍鬚。

　　李杳盯著他看。

　　「東家，小人這一身有問題？」劉掌櫃觀察力也挺強，一下就從東家眼裡看到了錯愕。

　　「有點成熟！」李杳實話實說，主要是她覺得劉掌櫃這樣的打扮，與紅芍站在一塊，有點老牛吃嫩草的感覺。

　　「咳，小人是刻意這麼穿的。」劉掌櫃解釋道，「穿著成熟老練，顧客一看掌櫃是個有經驗的，就能放心許多。」

　　「哦，」還有這樣的道理，李杳有些佩服這劉掌櫃的思維。

　　「快坐下吃吧！」李杳招呼他。

　　「你們兩個也坐下再吃一點。」紅芍和綠蕪又端著新菜上來。

　　「樓下客人正多，奴婢下去看著點。」紅芍說。

　　「坐！」李杳看向她，「不會因為你不在，生意就不用做了。」

　　紅芍與綠蕪對視一眼，慌忙坐下。

　　「小姐，是奴婢哪裡做得不好嗎？」

　　李杳搖頭，「好，哪裡都好。就是好得太過分了！」

　　「好得太過分？」綠蕪嘀咕。

　　劉掌櫃也擡起頭來。

　　「你吃你的，」李杳對他說。

　　「我很感謝你們三人把這飄香樓經營得有聲有色，讓本小姐源源不斷的賺銀子。」

　　李杳掃看著三人一圈，「但物極必反，你們的熱情會嚇壞一些客人的。」

　　「現在看不出來，但時間一長，必定讓人反感。」

　　「你們跟我來。」

　　李杳走到雅間的窗戶處，這裡正好可以看到一樓大堂的情況。

　　「那桌客正吃著，旁邊的小二一直伺候。嘍，那中年男人已經皺起了眉毛。」

　　「為什麼？」綠蕪伸出頭看著。

　　「因為那小二哥見他面前的掉了一滴油，就趕緊擦拭。他準備給他夫人倒水，也被小二哥搶了過去。」

　　「客人來吃飯，我們要盡量做到最好的服務。小姐，這也是您寫的。」紅芍說。

　　「可得有分寸感。店裡的小二哥都很不錯。但他們的舉動，會讓一些客人感覺不適。

　　要是你同家人一塊出來吃飯，一個陌生人站在旁邊。

　　時不時插上一手。

　　你會怎麼樣？」

　　李杳微微吐氣，帶著他們回到桌邊。

　　「紅芍，我寫給你的那些制度也好，其他的東西也好。你得甄別甄別。好的可以沿用，不好的當及時取消。」

　　紅芍點頭，卻說，「可有人客人習慣小二哥伺候。」

　　她看向窗口，「小姐剛剛沒有注意到，另一桌客人嗎？他燙菜那些一直是叫小二哥幫忙的。」

　　「紅芍，所以這事得針對客人來。小二哥可以在堂中候著，哪桌客人需要幫助，隨時上去。

　　但不需要幫助，隻想吃個清靜的客人，等上完菜後，就讓小二哥離開。給足他們空間。」

　　「是，紅芍明白了！」紅芍想了想，覺得小姐說的十分有道理。

　　李杳便趁機又說起了結賬的事情。

　　「還有就是，這雲府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有些與我們家來往密切的，結賬的時候也需要斟酌。」

　　紅芍頓時紅了臉。

　　「小姐，奴婢，」她一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實際上，她有過幾次尷尬。

　　「我明白的。」李杳彎唇笑著說，「我知道你是想給小姐我賺銀子。但有些銀子可以不賺。

　　比如我舅母、姨母的。

　　舅母和姨母不會常來，想必一來，便是宴客。

　　其實滿雲府哪裡不能宴客，便是他們自己家也可以。

　　但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無非也是給我們飄香樓打名聲。

　　他們的客人知道了我們的飄香樓，是不是下次還會來呢？」

　　紅芍點頭，「奴婢沒想這麼多，隻想著按您寫的辦。」

　　「所以還是歸根到最開始的問題，我寫給你的那些規章制度，你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根據不同的客人，做不同的反應。

　　適當調整一下。

　　人，也要圓滑一些。」

　　紅芍站了端正，「小姐，奴婢明白了。您說的這兩點，以後不會再犯。」

　　「還有其他本小姐沒有看到的。」李杳又加了一句。

　　「是！」

　　「咳咳，」劉掌櫃很快吃完，也連忙站了起來。

　　「東家，這些事情按理都是小人的事情，與紅芍無關。是小人沒有做得妥當，一直讓紅芍幫著。

　　您要罰就罰小人！」

　　李杳笑了，「我有說要罰紅芍嗎？剛剛也隻是跟紅芍平等的探討一下。」

　　「是，小姐沒有要罰我，相反還賞了不少。你不要亂說話！」紅芍嗔了一眼劉掌櫃。

　　「不過，能看到你維護紅芍，本小姐十分的高興。」李杳仍笑著，「劉掌櫃，聽說你對我們家紅芍有意，要娶她？」

　　猛地聽到這話，劉掌櫃嚇得哆嗦。

　　不過馬上穩住，看了一眼紅芍，又把目光投到李杳。

　　「是的，東家。」

　　「你倒承認得爽快！」李杳收起臉上的笑。

　　「可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給紅芍幸福？紅芍跟在本小姐身邊，本小姐可以給她找有身份有地位的夫家。

　　再不濟，也可以找個有錢的人家。

　　而你，隻是這飄香樓的掌櫃，還隻是做了幾個月的掌櫃。

　　在這之前，你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綠蕪呆了，紅芍亦如是。

　　在她們印象中，小姐不會這樣刁難人。就是昨晚，小姐也不是這樣的態度。

　　怎麼到了這劉掌櫃面前，竟變得如此苛刻。

　　紅芍的眼睛被霧氣遮住。

　　「東家，小人同紅芍是兩情相悅。您說得不錯，您確實能給紅芍介紹更好的男人。但小人也有信心給紅芍幸福。

　　小人雖然接手飄香樓不久，但有信心把飄香樓做得越來越好。

　　您給小人一些時間，小人會賺許多的銀子。全都交給紅芍，讓她管家！」

　　「希望你說到做到，不然本小姐一定不把紅芍嫁給你！」李杳笑了出來。

　　綠蕪大呼一口氣，「小姐，你真是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