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掌櫃的不在家……」二掌櫃道，出了這種事丁掌櫃不可能再出面，所以才要他這個二掌櫃出頭。

　　「不在家？」陳果兒冷笑，眼角餘光往樓上雅間的方向瞄了一眼，混戰之前那個攔住她的夥計數次往那個方向看，而剛才二掌櫃也往那裡看了幾次。如果不是丁掌櫃在那，陳果兒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原因，「那咱們就公堂上見吧。」

　　二掌櫃神色一凜，上公堂對他們太不利了，絕對不可以。

　　躲在暗處的匯賢居的夥計們一個個也都膽戰心驚，剛才搶奪麻袋的時候他們幾乎都參與了。丁掌櫃有錢有勢，到時候把事情都推到他們身上，他們是有理也說不清。

　　最恐懼的莫屬陳志義了，一聽說要上公堂，整張臉都嚇白了。腦子裡一片亂鬨哄，一雙粗糙的大手緊緊攥成拳頭，冷汗順著髮際線滴落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能鬧到公堂上去。

　　「不行。」陳志義突然大喊了一聲，所有人全部看向他，這才發現了他的異樣，似乎他比匯賢居的夥計們還害怕。

　　眾人心中陣陣疑雲，看向陳志義的眼中帶了一絲探尋和疑惑。

　　陳志義也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掩飾的扭過臉，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了一些。

　　「咱還是跟二掌櫃進去說吧。」陳志義道，隻要不去公堂，什麼都好說。

　　七郎著急的扯住了陳志義的袖子，他們的麻袋差點被搶光，如果不是李二狗及時出現幫忙，丁掌櫃會放過他們嗎？

　　屆時十倍的罰銀他們要去哪裡出？拿不出銀子他們一家人就要被下大獄。

　　這些陳志義都沒有想過嗎？

　　「爹，咱們有啥……」有啥好怕的，七郎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陳志義打斷。

　　「行了，這事俺說了算。」這還是陳志義第一次這樣嚴厲，平時他是很尊重孩子們的，隻要孩子們能說出道理他都會聽。

　　七郎也是第一次看到陳志義這樣，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臉上就顯得獃獃的。

　　陳果兒也詫異的看著陳志義，老百姓怕見官她明白，就算是在前世，也輕易不喜歡去警局。可陳志義的表現實在透著古怪，他們是有理的一方，更何況現場還有這麼多人給他們作證，就算對薄公堂也沒什麼好怕的。

　　「俺就是，就是不想把事鬧大。」陳志義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極力找補著。

　　二掌櫃臉上再次揚起了笑容，自動把陳志義的行為理解成了老百姓怕見官，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更何況他也不關心這些。

　　「陳四兄弟是明白人，外面風大，咱們還是進去說吧。」二掌櫃滿臉堆笑，身子恭謙的彎下，做出一副討好的樣子，既然陳志義怕見官就好說了。

　　陳志義剛想走，陳果兒突然說道：「爹，咱們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話還是在外面說好。」

　　四周還有不少圍觀的人，諒丁掌櫃他們也不敢太過分。

　　陳志義的腳步果然就停了下來，除去不能見官這件事，其他的事情上他都不會太堅持。而且陳果兒說的有道理，他們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在哪談都一樣。

　　二掌櫃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卻也不好再堅持。

　　「……老家在內地……來回光路上就要耽擱一兩個月……把櫃上的現銀都提走了……」丁掌櫃道。

　　這就是說丁掌櫃不在，什麼時候回來不一定，二掌櫃也拿不出銀子來。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我們是寫過文書的。」陳果兒擺手打斷了二掌櫃的話，聽這些謊言毫無意義，她隻想知道丁掌櫃想做什麼。

　　「按理說你們和丁掌櫃寫了文書，我們匯賢居也應該正常收貨。可現如今丁掌櫃不在，以後能不能回來還不知道，萬一東家責怪下來我們也擔不起。」二掌櫃道，看出來陳志義不敢去衙門，他就沒什麼好顧及的了。

　　「匯賢居不是丁掌櫃開的？」陳果兒心下已經有了猜測，不少有錢人家名下開了不少買賣，自己家人手不夠，會雇傭一些人幫忙管理。

　　「當然不是，他隻是大掌櫃。」二掌櫃的話證實了陳果兒的猜測。

　　如此一來不管真假，陳果兒他們也沒有了其他辦法，要追責也隻能去找丁掌櫃。可是對方現在避不見面，陳果兒他們就算進去匯賢居找人，說不定他已經躲起來了。

　　由此陳果兒心中也更加確定了一件事，崩鍋一定是丁掌櫃偷走的，就算不是他本人，也是他找人偷走的。否則天女散花賣的這麼好，他沒有理由把錢財往外推。

　　可現在他們根本沒有證據，陳志義又堅持不肯對薄公堂，除了吃個啞巴虧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那也行，不過你們丁掌櫃走了，我們的文書也不能作數了。」陳果兒道。

　　匯賢居不收貨，他們也不可能把東西砸到手裡，還要找其他的銷路才行。

　　二掌櫃心中一喜，這就是他們的目的，雖然沒有如願罰到銀子，但至少以後他們不用再花高價銀子進貨了。心裡是這麼想，二掌櫃還是做出一副不舍的樣子。

　　「要不咱再商量商量？你看我們這天女散花賣的也不錯，要不你們先把貨留下，銀子等我們周轉過來再給你們？」二掌櫃惋惜的看向陳果兒。

　　外面這麼多人看著，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不是匯賢居不講信譽，是人家不肯賣給他們了，說出去也隻能說陳果兒他們毀約在前。

　　當然如果陳果兒他們同意把貨留下也沒什麼好怕的，屆時他們就以櫃上沒有現銀為借口，拖他個三五個月都沒問題。

　　陳果兒他們需要本錢，時間一長連原料都進不起了，自然也送不起貨。就算陳果兒他們一直能送貨，到時候二掌櫃再來個「回老家了」，到時候陳果兒他們隻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二掌櫃，得了便宜還賣乖太不厚道了吧？」陳果兒眼睛微眯，一句話戳穿了二掌櫃的欲蓋彌彰。

　　二掌櫃倒也不生氣，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眼底的得意也絲毫不加以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