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回不到井裡，它也一定要那條青色水蛇死！

　　孟十三眼一眯，就在灰黑光芒以雷霆之勢欲撕碎她手中的水蛇之際，雙眸變成血眸：「拿著！」

　　言語的同時，她將水蛇丟至隨著灰黑光芒的逼近，而想要改換術法將之擊退的馬疾懷裡。

　　馬疾措手不及，施到一半的術法被打斷，攻擊之勢不成，怕孟十三被灰黑光芒傷到的他心急如焚，卻也不得不接住被拋至他懷裡的水蛇：「大小……」

　　他喊到一半，隻見一陣刺目的紅光乍現，教他本能地後退一步之餘，一雙老眼也跟著眯起。

　　紅光太耀眼，耀眼到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閉上雙目。

　　隻是閉到一半，思及孟十三還在被灰黑光芒攻擊，他不得不強忍著雙目的不適，也要看向孟十三那邊。

　　然而，他並沒有看到孟十三被灰黑光芒傷到的情景，而是看到一把赤紅的彎鐮將俯衝而下的灰黑光芒一斬為二，眨眼間灰飛煙滅的一幕。

　　甚至，他都沒聽到灰黑光芒在被滅殺的那個瞬間所要發出來的嚎叫。

　　發生了什麼？

　　這五個字盤旋在馬疾的腦海裡，不斷地來回地轉。

　　山茶也看到了須臾間反轉的這一幕。

　　而後，山茶化回本體，乖乖地回到孟十三的手上。

　　於同時，孟十三右手所執的赤紅彎鐮也憑空消失，她穩穩地接住往她手裡鑽的盆栽。

　　「……大小姐？」許久，馬疾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孟十三嗯了聲：「一隻魅而已。」

　　待彎鐮斬向灰黑光芒的那個剎那，她方得知被掩在灰黑之下的是一隻至少有五百年道行的魅。

　　此魅怨氣極重，攻擊力破壞力極強，怪不得素來安享於曠廣河的水蛇非是它的對手。

　　話落，她把山茶遞給馬疾。

　　馬疾會意，馬上一手接過盆栽，一手把昏迷的水蛇遞給孟十三：「這隻魅也不知是被養的？還是天生地養的？」

　　「大抵是被養的。」孟十三猜測道，她將水蛇穩穩地抱進懷裡，「暫時也不太重要。」

　　待時機來臨，那時再論這個問題，才重要。

　　眼下重要的是，水蛇的傷勢需要立刻救治，還有水蛇是因何會落入此般境地，以及李壽在東宮所面臨的危險，諸如此類方是緊要的。

　　馬疾點點頭：「那回去了？」

　　「出宮吧。」孟十三抱著水蛇提步。

　　馬疾追上：「太子殿下這邊……」

　　「此魅一除，不管它是被養的，還是天生地養的，再來其他的，總是需要另行安排，而安排是需要時間的。」孟十三當然不會無視靠山在宮裡的安危，但也誠如她所言，製造危險與天生危險，都是需要時間的。

　　換言之，現在井中魅已經灰飛煙滅，短時間之內，李壽不會再有邪祟相關的危險。

　　她隻要在短時間之內，查明危險來源，杜絕危險來源，如若短時間之內無法查明，那就再送一個護身符到李壽身邊來。

　　第二個護身符，還能否是水蛇，亦或讓新的來，暫時定不了。

　　馬疾是妖，當然明白孟十三是在說，此世上沒那麼多魅，也沒那麼多的魅會被人所驅使，而天生地養的魅的形成，那所需時間沒個百年成不了。

　　馬疾把孟十三安全送回孟府，便自個兒家去了。

　　孟十三則一手水蛇一手山茶，往泰辰院裡回。

　　回院的時候，院裡靜悄悄的，走上通往明曉堂的廡廊之後，她方看到賞春坐在堂前廊下的欄椅裡：「賞春。」

　　賞春立刻站起身，尋聲側過身，看到孟十三就迎上前：「小姐……可還順利？」

　　詢問的同時，她看到孟十三手裡的盆栽和團成一團的青蛇。

　　看到山茶，她倒沒什麼反應，看到青蛇，縱然她努力地剋制了一下，還是被嚇得險些叫出來，好在她手快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孟十三看到賞春的動作：「別怕，小青不傷人的。」

　　她倒是忘了，水蛇此前雖在泰辰院待過一段時日，然那會兒水蛇要麼化出小小的本體待在水缸裡，要麼就化出半人半蛇的形態隱身著在她眼前亂晃，從未這般出現在人前。

　　故而賞春從未見過水蛇。

　　她把山茶交給賞春：「安置在水缸旁就行。」

　　「諾。」賞春照做。

　　賞春捧著盆栽步下石階，邊往院牆那邊的水缸走，邊還回頭再看一眼孟十三懷裡的水蛇。

　　從前作為上房四賞之一的大丫鬟，她們是經過老太太特意培養出來的，膽量膽識眼界什麼的，都比一般的孟府下人要高上許多。

　　然則，自從她跟了大小姐，奉小姐為主之後，她方知從前老太太教給她的那些東西，有時候在小姐這裡，當真是半分也派不上用場。

　　一力降十會，大抵便是如此了。

　　小姐看待事情的思路，與處理事情的步驟，往往出乎她的意料，更跳出了世俗的框架。

　　諸如此前小姐狠狠教訓二小姐，繼而收服二小姐之事。

　　又諸如於此不到一年裡，小姐身邊總會突然多出一些生靈來，能跑能飛，能遊能鑽，皆有之。

　　當真教她始料未及、難以理解。

　　孟十三吩咐完賞春把山茶安置好，顧不上賞春的心思，她抱著水蛇前往長安的屋子。

　　她會醫治術法，但她現在所有的妖氣不足以醫治水蛇的傷勢，隻能再讓長安暫緩下修鍊，先給水蛇治治傷。

　　敲開長安的門，孟十三進屋，長安便把屋門關上。

　　孟十三簡單地把水蛇在宮裡突然失蹤，又是在東宮那明顯有問題的水井裡找到，以及井中魅的情況，大抵經過說了一遍。

　　「那殿下那邊，小姐打算讓誰去？」長安瞬間想到最實際，也是最緊要的問題。

　　孟十三道：「目前還沒有人選，你先把小青治好，等小青醒了，我問問具體在宮裡發生的事情，再做決定不遲。」

　　長安懂了：「要是小姐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也可以提前結束閉關。」

　　「好。」孟十三同意，畢竟在這滿院的妖與半妖中間，她是最信得過的還是長安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