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面談
習嫣婈沒有再說話,隻是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自從她出事兒以來,她的父親得知後一直在外奔走,到每個父親認為能救得了她的高門府邸前跪求,她也一直知曉她的母親軟弱,遇事兒隻會哭泣,她更知道掉再多的眼淚也沒有用。
而她卻不曉得,與她並不親近的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阿鏡救了她。
「父親,大夫說您剛醒,還得好好休息,您再睡會兒,女兒回院去做些準備。」她起身道。
「去吧。」習有岩點頭。
習嫣婈踏出父母的院落,卻並未如她自己所言的回院,而是直出習府,坐上車出城。
她要到青北書院找阿鏡,她要當面問問阿鏡,他是如何說動孟大小姐伸手救她的!
一路上,她的耳邊迴響著孟十三同她說的那句話兒:「你大可家去問一問習二公子。」
孟大小姐讓她回府問阿鏡,便能知曉孟大小姐為何會親上公堂為她辯證的緣由。
孟大小姐既是能如此說,事情就一定沒有母親說的那般簡單,阿鏡一定有事兒瞞著她與父親母親!
趕在城門大關之前,習嫣婈的車駕出了城門,而喬千承的快馬也在同時奔進城門,一車一馬交錯而過。
紅棗臉上有著擔心:「小姐,待我們回來,城門都關了。」
她和小姐這樣瞞著老爺太太出府,還出了城,雖是去找二公子的,可她們也進不去青北書院的,到時書院進不了,城門又關了回不了府,她和小姐便無處可落腳,如此夜宿在青北山腳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嗯。」習嫣婈知曉紅棗在擔心什麼,可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阿鏡為了救她,到底在孟府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她已然不關心自身的安危了。
紅棗欲言又止:「小姐……」
「別怕,隻要我能見到阿鏡,阿鏡不僅能給我答案,也會給我安排個住處的。」習嫣婈道出她的想法,也是她的打算。
紅棗聽著不覺略略安下心來,又點了點頭:「對,二公子最是能幹了!」
習嫣婈側臉看向紅棗,一息又正回臉:「沒錯,阿鏡將來是有大出息的。」
往後她要多與阿鏡親近,待出閣之後,阿鏡才能成為她在夫家的底氣。
喬千承帶著奇城進城之後,直奔李壽早給他安排下的住所,主僕倆停在一處三進宅院前。
「便是此處了。」奇城仔細對照李壽的人送來的住址。
「進去吧。」喬千承記得李壽的人說過,進了城門,直奔宅院,院裡會有人接應他。
宅院裡,庭院走廊,處處燈火通明,隻是竟然空無一人。
奇城一路進一路看:「將軍……」
「喊老爺。」喬千承糾正道。
奇城輕輕打了下自己的嘴,進城之前,將軍便囑咐他不能再喊將軍,要改口喊老爺,免得暴躁將軍的身份,他應得好好的,結果這會兒卻忘了,好在是在宅院裡,也無人,要不然他豈非闖大禍了!
他問:「老爺,不是說有人接應您麼,怎麼也不見蹤影?」
「不必著急,總會出現的。」喬千承走進前院的花廳坐下,一路奔波,他著實疲乏得很,可真讓他躺下,他必然也是睡不著的。
奇城也在明亮的燭火下看到自家將軍的雙眼布滿血絲,還有濃黑的黑眼圈,心疼之餘,他往花廳外看了眼。
看著空空的院子好一會兒,他回頭勸道:「老爺,要不您先到後院屋裡歇會兒?等人來了,屬下再去喊您。您放心,有屬下守著,隻要人一來,屬下定在第一時間通傳!」
喬千承卻是搖搖頭:「不必了,我便在此坐著等。」
他倒要看看,力求保密隱匿的太子殿下,會派什麼人來見他,與他夜間面談,更要聽聽,對於桑姐兒之死,對方會有什麼樣的說辭。
「那屬下去找些吃的來?」奇城了解自家將軍說一不二的脾性,喬千承這麼一說,他也不再勸。
「去吧。」喬千承早已餓過了頭,這會兒胃裡有些不舒服,可怎麼也不上他的心不舒服,吃不吃無所謂,但他不能讓奇城跟著他玩命趕路,進城了還要陪著他挨餓。
「諾。」奇城領命轉身走出花廳,心裡想著除了找熟食,還得到藥鋪買些能治胃疼的藥材。
此趟回得急,他與奇關都是什麼也沒準備,就跟在將軍馬後直奔出嶺南,到出嶺南地界,將軍才想起來安排後路,那會兒他便也才想起軍醫專門制給將軍治胃疼的藥丸子沒帶。
幸而他與奇關都是長年跟在將軍身邊的人,既是親兵又是隨從,他們早把將軍服用的藥丸子方子給記熟了,防的便是諸如此類的突髮狀況。
此一路回京,將軍和他都是吃的乾糧,他沒胃疾,自是無甚幹係,將軍有胃疾,將軍雖忍著沒說,可也教他瞧出來了,此時的將軍,不僅是又困又累,心口又疼,胃疾肯定也犯了。
為了足夠隱密,李壽把需要將藏下喬千承三日的宅院選在西面的康溪坊。
此刻已過人定,宵禁讓坊間各處皆安靜詳和。
奇城施展輕功,身形靈巧地走街竄巷,同時眼觀六路地找著食肆與藥鋪,打算一找到,他便直接把鋪門敲開,不管說什麼也得把他家將軍的夕食與藥材買到。
而在這時,孟十三一身輕便衫裙地來到康溪坊,於李壽給她的宅院地址前下車。
她戴著黑紗幃帽,下車也沒摘下:「去敲門。」
「諾。」寶珠應得很小聲。
孟十三左右望了望,這條衚衕又黑又深,此時已是安歇的時辰,俱已熄燈,靜悄悄的,顯得中間這座宅院很是突兀。
怪不得殿下說隻要她到這兒,定能一眼找到宅院的。
如此顯眼,確實易找。
寶珠敲完門,很害怕地退回孟十三身側,低聲道:「小姐,奴婢還是覺得應該等風箏回府,咱們再一起來的。」
她感覺好危險!
烏漆抹黑,又是陌生之地,可別出什麼事兒才好,要不然她死了也對不住先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