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密成
第135章以密成
她道:「姜小姐雖是惡霸了些,動不動就要大動幹戈,然年歲尚小,也就十三,及時矯正過來,假以時日,也是能成為一名賢妻良母的。」
餘明路更一頭霧水了,他是否婚配與姜子瑤是否能成為賢妻良母有何幹係?
她繼續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餘小太醫若真有意,倒也不妨一試。」
一錘定音下來,倘若說前面的蘿蔔白菜,讓餘明路開始有了懷疑,那麼後面的窈窕淑女,頓時便讓他明白了孟十三所言之意。
蒼朮在一邊聽著,被驚得嘴張大到能塞下一顆鴨蛋了。
寶珠卻是滿眼敬佩地看著孟十三,小姐就是火眼金睛,她都沒瞧出來餘小太醫竟是瞧上了那女惡霸!
直至離開孟府回太醫院的路上,餘明路仍舊想不通他是怎麼給了孟十三這般錯覺的:「我是……哪句話說錯了?」
「公子您吶,也沒說錯什麼,要說錯,就錯在您對孟大小姐的那一腳起了好奇之心。」蒼朮作為旁觀者,與餘明路同坐在車廂,絞盡腦汁地為自家公子想出這麼個原因。
「我是起了好奇之心,可我也沒多問,就問了一句。」餘明路順著蒼朮的思路想了想,「且同時問了孟大小姐與姜小姐,怎麼她就單單想到了我是對姜小姐有意?」
「那您……」蒼朮怕再被斥說胡扯,問得小心翼翼,「是對孟大小姐有意?」
餘明路素來闆正的俊臉瞬時浮上一層薄薄的胭脂色,側過臉往敞開的車窗外望,半晌道:「她還小。」
蒼朮頓時稀奇,他家公子居然沒否認,可見讓他說中了!
他再接再厲地說道:「孟大小姐隻是看著還小,其實不小了,已是及笄,足以說親了。」
足以說親了?
此言頓時觸動了餘明路的心弦。
他想到都說東宮對孟大小姐格外青睞的聞言,作為太醫,從前便和太子殿下說過話兒,近時因著得孟老夫人的信任,負責調理孟大小姐病弱的身子,太子殿下更是三不五時得召他問一遍,見到的時候便更多了。
東宮若想娶她為太子妃,他便是對她再有意,也得止步於此。
蒼朮眼見他就提醒公子一句,公子的臉便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看得忐忑不安起來,試著喚了一聲:「公子?」
「往後不可再提。」餘明路面無表情地令道。
「……諾。」蒼朮不敢再多話。
餘明路離開之後,孟十三自覺好似說錯話了,問寶珠:「剛才餘小太醫是不是沉著一張臉走的?」
寶珠點頭:「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孟十三不免反省了一下:「是我唐突了才對,人家餘小太醫肯定是尚未確定人家姜小姐的心意,被我這麼當面說出來,萬一他是單相思,豈非……這臉面很重要麼?」
「重要!」寶珠再次肯定。
孟十三再次反省,嚴肅道:「是我的錯。」
隨著拋之腦後,喜形於色地催促寶珠:「趕緊把餘小太醫開的葯繕方子給金銀,讓金銀跟大廚房說一聲,往後我的膳食,或開小竈,都照著此方子來。」
「諾。」寶珠笑嘻嘻地找金銀去了。
孟十三又喊來賞春吩咐道:「她們知我病了,都下帖子說想上門來探望,我卻是不好把病氣過給她們。你幫我給她們每人都回個帖子,就說改日再聚,再讓回事處趕在日暮前,都要送到各府上,省得她們擔心。」
「諾。」賞春退下,到書房去開始一張一張地回帖。
端午龍舟翻船一事兒,引來不吉兆之說,李壽作為代表宗帝主持龍舟競渡盛會的東宮,毫無懸念地背上了全責。
水來載舟,亦能覆舟,他一個處理不好,輕則被唾棄謾罵,重則影響民心,動搖東宮根本。
宗帝卻似是有意鍛煉太子,也是想看看他一直屬意的東宮,帶到身邊教導多年,於文華殿觀政攝事,幫他處理過不少奏摺的嫡子,面對突如其來的危機,會如何妥善處理,以穩固東宮之位。
一整日下來,詹事府大小官員都忙翻了天,東宮各處都透著緊張的氛圍。
唯獨長信殿安靜如斯,與平常無異。
「殿下既是已有對策,何不同他們說說,省得他們個個心焦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季寬剛從詹事府回來,感受了一遍何為沸反盈天的場面,走到李壽前面,不覺說出心裡話。
李壽端坐在主位,背脊挺直,連眼都沒擡:「事以密成。」
字面上的意思,季寬能理解,除此他有些沒明白,又見自家殿下專心地處理著陛下讓內侍搬過來的,足以堆成一座小山的各種明折暗折,實在不敢再打擾,逐看向孟仁平。
「詹事府人多口雜。」孟仁平提點道。
季寬反應了半晌,才總算揪出點兒語以洩敗的重點:「這麼多年了,都還沒清理乾淨?」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孟仁平身處詹事府,可比季寬這位東宮侍衛長體會到更多,也知得更深,「陸皇後與德妃何時放棄過?她們不放棄,哪裡清理得乾淨。」
「就不能斬草除根?」以殿下的手段,是可以做到這一點兒的,但殿下卻沒有這麼做,季寬便不懂了。
「不到時候。」
「何時才到時候?」
孟仁平看向主位。
季寬跟著看了過去,又與孟仁平同時轉開視線,他心下略明,低聲問道:「這便是當初殿下說什麼也要把你塞進詹事府去,當個區區正六品府丞的緣故?」
孟仁平斜著季寬,神色道不出的諱莫如深。
季寬一掌拍在孟仁平的肩頭:「沒事兒,早晚你定會成為詹事府首官的!」
孟仁平挪開季寬不知輕重的手:「借你吉言。」
「吉,肯定大吉!」季寬轉念又問道,「對了,你家大妹妹可有再說什麼?」
李壽筆下雖未停頓,耳朵卻是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大表妹昨兒下晌被姜子瑤嚇到,半夜便發起了低熱,病中重複說兩句胡話,今日一早,池南進東宮,便一字不差地同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