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眉心一跳,停在手機屏幕上方的手指顫了一下,過了幾秒才敢往裡面點。
置頂的新聞就是一張墜樓死亡的照片,鮮血從屍體綿延而下,屍體被打了薄的馬賽克,可仍然能依稀看出血肉模糊墜樓模樣。
新聞配字:言夢柔被發現死於荒郊,從死者身上搜到一直錄音筆。
——「當有人發現這隻錄音筆的時候,我已經不再人世間了。」
錄音筆裡的內容通過音頻傳出來,言夢柔曾經高調至極,她的聲音很容易被人辨識出來。
——「這些年來,我做過很多錯事,其中一件就是欺壓言晚晚。言晚晚是我父親的私生女,我恨她。恨她的母親破壞我父母的感情,破壞我的家庭。我恨她的存在,我每次看到她都會想到我父親曾經做過背叛者。我恨她永遠跟我爭,我忠於模特事業,她就來搶我在乎的事業。每當我看到她站在T台上,我都覺得這是言晚晚在無形的扇我的巴掌。」
——「我承認,對於言晚晚,我有錯。可是,我罪不至死。至少不應該,這一年來我的生活凄慘得不如乞丐,我的母親以淚洗面沒有能力幫我。我的父親畏於傅家權勢不敢幫我。我從未想過我會從垃圾堆裡撿食來吃,會有一天衣衫襤褸,會有一天活得毫無尊嚴。」
——「我更沒想過,即使我已經落到這個地步,言晚晚還是不滿意。她想我死!彷彿我的存在是對她的威脅。因為我活著一天,就可能再次有人想起她言晚晚就是一個私生女嗎?就會有人想起,言晚晚並沒有資格成為傅家三少奶奶?」
——「對了,當初害死傅曼華的人根本不是那個傭人,傅曼華的死也和我無關,兇手是傅洋遷。傅曼華死了,傅洋遷是最大的受益者。我說出這個真相是因為我不想背著冤屈死去。」
——「死亡,是我的歸宿。也是言晚晚對我的要求和逼迫。」
……
晚晚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聽這段錄音,錄音裡的言夢柔語音溫和懇切,就好像是應驗了那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她在仔細剖析自己和言晚晚的關係,承認自己對言晚晚的欺壓。
這樣的語氣和說話的內容,和她私發給言晚晚的視頻,大相徑庭。
晚晚全身不寒而慄。
晚晚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電話鈴響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是傅司寒。
「晚晚,你在哪裡?」傅司寒的口氣聽起來和平平無奇,晚晚卻聽出了裡面的焦急。
「在我們學校。」
晚晚有些佩服自己,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竟然聽起來還挺鎮定和正常的。
傅司寒頓了頓,問:「你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的?」晚晚輕笑。
「晚晚,我是你丈夫。」
兩個人想打啞謎一樣,互相聽懂了對方的意思,換個人多半是一頭霧水。
——你知道網上的消息了?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的?
——我是你丈夫,我聽得出來你情緒的異樣。
「找個地方坐著,我馬上來接你。」傅司寒沒有掛電話,說,「我們一直通話著。」
都這個時候,晚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笑得出來。
「不了,我在這裡等你。」
晚晚走到校門口,找了個角落站著,想了想,又拿出口罩帶著。
校園內外行色匆匆的同學們,或和同伴歡聲笑話,或擰眉討論問題,或一臉深思……這樣的普通學生的生活,似乎不知不覺的間就離她越來越遠。
晚晚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才二十一歲的大學生。
啊,的確不像。
有幾個大學生像她這樣,二十一歲就結婚了?
又有幾個大學生像她這樣,二十一歲就深陷漩渦的?
賓利慕尚還未挺穩,傅司寒遠遠的看到一個兩個人走向言晚晚,急急忙忙的已經跳下車,衝過去。
晚晚剛看到傅司寒,男人就已經疾步而來,一把將她攬入懷裡,把那兩個人嚇了一跳。
傅司寒冷冽駭人的眼神向那兩個人掃過去,兩人嚇得趕忙走了。
「你怎麼了?」晚晚不解。
「他們是誰?」傅司寒將言晚晚上下打量,確定她還完好無俗,沒有受欺負的樣子。
「問路的……」晚晚反應過來,「你以為他們想對我罵我打我?」
晚晚本來有些想笑,看到傅司寒緊張冷怒的模樣,笑不出來。
她被男人抱在懷裡,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沒事的,我沒事。言夢柔利用輿論重傷,又不是第一次了。她從頭到尾也隻會這些手段。」
然而,輿論就是利劍。
尤其是現在,造謠者,已死!
網友大多同情弱者,網友大多容易被帶節奏,隻需要一批水軍,言晚晚就能成為「罪魁禍首」!
「言夢柔……真的死了?」晚晚輕聲問。
「嗯,言家已經去認領屍體了。」
言夢柔被言晚晚逼死的消息轉瞬間成為了熱議話題。
等晚晚再次看那條曝光新聞的時候,下面已經有了上萬評論:
【一個私生女不該被正派千金欺負嗎?破壞人家庭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
【要是有人來破壞我的家庭,我弄死小三女兒!言夢柔隻是欺壓言晚晚而言,善良的了好吧!】
【言夢柔才二十四歲啊,這麼早就死了,太可憐了!】
【就算言夢柔曾經有得罪言晚晚的地方,也不至於把人逼死吧,惡毒!】
【從今以後,言晚晚穿的秀服、接的代言,我都拒絕!】
【蛇蠍美人,就是言晚晚這種吧】
……
【傅洋遷是兇手?什麼鬼?】
……
「別看了。」傅司寒拿過言晚晚的手機,關了屏幕,扔到一邊,「這件事我會解決。」
「你怎麼解決?撤熱搜嗎?」晚晚剛才已經發現有人在撤熱搜了。
撤熱搜這種事很容易被發現,到時候隻會引起網友的反感和唾罵。
但事實證明,撤熱搜的確是有一個有效的好辦法。
「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晚晚錯愕,「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