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淩晨。
陳姨顧念著慕棲宸還沒休息,自己也沒睡。果然,過了一會兒,慕棲宸來敲響她的門。
「少爺。」
「陳姨,勞煩你去幫盛煙處理一下傷口。」慕棲宸說完,又補充,「把包冰袋毛巾換成後絲巾或者綢緞,你上手輕些,她嬌氣,怕疼。背上也有傷,你仔細處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陳姨點頭,「少爺,您就放心好了,我很會照顧人。」
「看看家裡有沒有祛疤的葯,如果沒有就買。」盛煙臭美得很,不僅臉上不能有疤,後背那種她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能留疤。
慕棲宸不太能理解盛煙這種對美貌謎一般的執著。
不過,不理解就不理解,他也不需要理解。
支持就好。
「好。」陳姨一一記下,「那少爺,盛小姐的房間……」
慕棲宸正要說話,手機突然響起。
是月鬼。
慕棲宸給陳姨打了一個「暫停稍等」的手勢,接通電話:「查到了?」
比他想象的快。
「不是。」月鬼語氣嚴肅,「是盛小姐之前住的公寓發生了入室搶劫,盛小姐雇了一個鐘點工去打算房間,再給傢具罩上防塵罩,那鐘點工白天有事,晚上去的,結果……被入室搶劫的人給傷了。」
「人怎麼樣了?」慕棲宸瞬間皺眉,臉色難看。
「被砍了好幾刀,現在ICU住著,不太好。」
「意外,還是人為?」
「人為。入室搶劫的那個人本來就是通緝犯,他受審訊後說,是有人聯繫了他,告訴他了盛小姐公寓的地址,讓他進去把裡面的人給弄死,對方送他偷1渡出國。」
如果不是盛小姐這次不在家,傷的人……就是盛煙。
或者說,那個通緝犯可能就以為鐘點工是公寓的主人,是對方口中要殺的人。
陳姨嚇了一跳,她清晰的感覺到少爺周身的氣壓驟然變低,又冷有沉,像是即將有暴風雨來臨。
「幕後主使呢?」慕棲宸寒著臉問。
「不好查。」
月鬼都說不好查了,那就說明,近期內幾乎查不到。
「這件事先瞞著盛煙,你去處理好。」
掛了電話,慕棲宸對陳姨說:「她的房間不換,你替我把人照看著……我的意思,你懂嗎?」
「少爺放心,我懂的。」
意思就是,表面上,她還是慕夫人萬麗婉的人,但是私底下悄悄照顧和幫襯盛煙,成為慕棲宸的眼線。
陳姨很疑惑,既然少爺這麼心疼盛小姐,為什麼不讓盛小姐直接離開慕家?
踏入慕家的大門,對盛煙而言就是一種侮辱。
不過,聰明人在這種時候都不會多問,她還沒有對這位少爺的事情多嘴的資格。
「你是我這邊的人,也不能讓她知道。」
「我明白。」
一連出了兩件大事,慕棲宸取了外套又匆匆出門。
如果不是盛煙公寓那邊傳來的消息,慕棲宸會明早就將盛煙送走,但是現在情況有變,相比外面其他地方,慕家才是更安全的。
至少,在慕家,他可以把盛煙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
「叩叩叩!」
「盛小姐。」
被慕棲宸連著闖進來兩次,盛煙再次別人打擾休息,竟然一點都不惱。
不僅不惱,甚至還覺得對方挺有禮貌。
「進。」盛煙聽出是那位陳姨的聲音,後背疼得不想動,就躺在床上直接讓人進。
——反正她在這個屋檐下,沒有說「不」的權利。
「盛小姐,打擾您休息了,我來替您處理一下傷口。」陳姨端著一個紅木質的托盤進來,托盤上的冰袋很好認,冒著白色的寒煙。
盛煙愣了愣,「……謝謝。」
陳姨先給她做了臉部的冰敷,動作輕柔,比慕棲宸溫柔了不知道多少倍。
「盛小姐,勞煩您趴下,後背的傷得上藥。」
說著話,陳姨換了托盤右半邊的葯和醫用棉簽。
盛煙古怪的看著對方,「你怎麼知道我後背有傷。」
「我白天的時候看到您的背撞到門柱上了。」
陳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盛煙,發現對方在聽到她的這個答案後,果然警惕和抗拒的神經驟然一松。
還真是個倔強又驕傲的小姑娘,如果知道她是少爺授意的人,恐怕不會領這份情吧?
也是,天之嬌女的傲骨入住骨髓,怎麼可能願意領這份情。
「多謝陳姨。」
陳姨沒有和盛煙多客氣,畢竟她已經是慕棲宸這邊的人是一個秘密,不能讓除慕棲宸以外的人知道。
她給盛煙一種「中立」的人設就很合適,效忠於萬麗婉,但是會出於憐惜,而給予盛煙適當的照顧。
「陳姨,我想問一問……慕棲宸呢?」這個小房間膈音效果很差,差到和外面的大客廳小客廳以及餐廳都沒有隔音。
她一直沒有聽到慕棲宸的聲音。
「少爺出門了。」陳姨中規中矩的說。
盛煙放在被子上的手驟然縮了縮。
出門,去醫院陪單諾了麼?
陳姨以為盛煙是吃痛,上藥的動作更輕了。
-
帝都。
晚晚開始恢復工作。
臨近年會,已經沒有多少大秀,主要工作是明年春季時裝周的面試和訓練,另外就是一些品牌方的年會活動。
言晚晚復出的消息一出,各大品牌方都遞來了請帖。
請帖太多,左佳做了刪選,最後到言晚晚手裡的隻有十幾個品牌和工作室的活動。
另外有一個頂奢代言拍攝,也都是言晚晚孕期時和對方談妥,對方表示願意等言晚晚。
工作室所有人都做好了言晚晚產後復出會有小小阻礙的準備,但是言晚晚的復出異常的順利。
代言的廣告和海報拍攝都非常順利,這個「順利」的消息很快在圈內傳開——這證明了言晚晚休息了一年,專業能力絲毫沒有下降。
臨近年尾,傅司寒的行程也忙碌起來,各種邀約邀請不斷。
放在以前,他都是讓尹才把賀禮帶過去,自己甚少出席——能讓他出席的隻有世界級頂尖的那幾個屈指可數的家族。
但是今年,傅司寒的出席頻率明顯提高。
——他不在乎別人把自己當做一個傲慢的人,但是不能讓別人說「言晚晚的丈夫是一個傲慢的人」。
「傅總,您怎麼沒帶傅太太一塊?」宴會上,有人發現傅司寒沒有同行女伴,身邊跟著的隻有一個尹才。
「她在家裡休息。」
眾人發現,一旦提到言晚晚,這位精貴在外冷漠在內的傅總就會不自覺的目光*下來。
隻需要「傅太太」三個字。
搭話的那人臂彎裡挽著自己的夫人,笑著說:「我太太一直很喜歡傅太太,一直沒有機會與其認識,原本還以為這次有機會。」
傅司寒笑了笑,沒搭話。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真正是單純的想和言晚晚交朋友的人能有幾個?無非是知道言晚晚在他心中的位置,如今不再妄想送什麼女人到他床上來,改為討好言晚晚,想從他這裡獲得好處罷了。
適當的時候,好處倒不是不能給。
但是,傅司寒不願意把言晚晚扯進這些利益紛爭中。
她聰慧,心如明鏡,這些心思不純的人放到她跟前,他怕污了她的眼睛。
晚晚的確不喜歡出入那些應酬場所。
米西可偷偷來問言晚晚:「你不會不放心我哥嗎?」
晚晚的回答是毫不猶豫的:「不會。」
「為什麼呀?」米西可歪著腦袋想不明白,「我看圈子裡好多夫人太太都跟防犯人一樣防著自己的丈夫,生怕丈夫在出軌……啊晚晚,我不是說表哥有出軌的可能,我就是……」
「我知道。」晚晚的開口無疑是將米西可從她自己挖的坑裡拉了出來。
如果僅僅是談夫妻信任,米西可也許暫時不會懂,因為這個社會的婚姻關係裡,其實真正的信任很少見,這一份最基礎的信任已經成為了彌足珍貴的東西。
於是,她換了一個說法。
「嘻嘻,你覺得我受歡迎嗎?」晚晚問米西可。
米西可小雞啄米的點頭,那是必須的。
「那就對嘛,傅司寒很受歡迎,我也受歡迎。如果他對不起我,我有退路,我也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當然,我這話的意思並不是我會選擇其他人,而是,我覺得我自己也很優秀,我對自己有信心。」
「西西,女人對於感情和婚姻的安全感不完全來自於自己的伴侶,也來自於自己。你明白嗎?」
「聽著很清晰明了,但是……很多太太和夫人根本不能和晚晚你相比啊。」
她們都是依附丈夫的菟絲子,除了不停的鞏固自己地位、防止男人出軌,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晚晚想了想,換了個例子:「西西,我聽說你父親出席宴會,很多時候你母親也不會去。」
「對,因為我爹地是個……哦哦對,氣管炎,他很聽我媽咪話的!在我們家,我媽咪老大!」
「……」你這麼說你爹媽,真的好嗎?
米西可不太能理解嫂嫂思想的高度,因為她肯定沒有她媽咪禦夫能力,也沒有嫂嫂的機智聰慧,那……那她以後要怎麼才能防止言晨睿被外面那些妖艷賤貨給勾搭走呢?
米西可想不通,於是把言晚晚說的話告訴傅司寒,企圖詢問表哥以男人的角度對「禦夫之術」的看法。
傅司寒聽完之後,腦海裡隻有言晚晚的那一句話——「傅司寒很受歡迎,我也受歡迎。如果他對不起我,我有退路,我也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嘖,退路?
傅司寒的腦海裡瞬間閃過好幾張男人的面孔,前前後後對言晚晚動過心思的男人,的確不少!
「傅總,您怎麼了?」秘書正在報告工作,突然發現總裁大人的臉色不太對經兒。
「今天晚上的宴會推了。」
「是。」秘書現在筆記本上記下,然後詢問,「傅總,需要給李總那邊理由嗎?」
如果傅司寒不給,如何給出一個合適而體面的臨時放鴿子理由,就是她這個貌似乎的工作。
「防止我太太見異思遷。」
「……」
秘書差點當場石化,傅總您是……認真的嗎?
這個理由肯定是不能用的。
「傅總,您是多慮了,您和傅太太感情這麼好,兒子也乖巧可愛,我們都看得出來,她很愛您。」秘書立刻拍馬屁。
傅司寒問:「你覺得,晚晚如何?」
秘書:「太太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女人!」
傅司寒目光微涼,聽說現在不少女人都喜歡女人。
秘書:「……」為什麼突然感覺脖子有點涼,她剛才……沒說錯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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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言晚晚還在工作室。
工作室在這一年多發展順利,之前簽下的幾個新人都發展不錯,前景可觀,左佳前幾天又簽了兩個新模特,都是可塑性非常強的在校生。
晚晚記得傅司寒今晚有一個飯局,於是請工作室的人吃飯。
幾個男模後輩向她敬酒的時候,包間的門突然打開。
傅司寒一進門就看到兩張青春洋溢的男生面孔圍著言晚晚,頓時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