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瑟將思緒拉了回來，也擡手對風燼作揖：「雲隱閣副閣主，別來無恙。」

　　互相打過招呼後，風燼再度坐下，不再把注意力放向風無瑟，而是握著聞人樰的手，繼續投入隊友們的聊天之中。

　　風無瑟見此愣了一下，旋即，他沒再說什麼話，轉身走向屬於他萬寶樓的坐席。

　　從無話不談的師徒，到若即若離的陌路者……不過一念之間。

　　容檀之留意到轉身離去的風無瑟，又下意識看了看風燼，沒有言語，隻是擡手輕拍他的肩膀。

　　其他隊友也都對風燼投去擔憂的目光。

　　風燼望著大家，俊逸的臉上露出爽朗的笑：「我沒事，你們都不用擔心！」

　　樓燕襲目不轉睛地盯著碧霄宮的大門，眸色微閃。

　　聖域召開天闕大會的事，遠在黃泉之境的小瀾會不會知道？

　　如果知道，她會來嗎？

　　若她趕不及來，那今日……

　　「燕襲？你在想什麼？看起來一臉凝重的。」

　　仇歌關切的聲音讓樓燕襲回過神來，他輕輕搖頭，指腹摩挲著佩劍上的雕刻紋理，「沒什麼。」

　　秦雪衣坐在位置上，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哀愁，鬢髮染了一簇雪白，眼神放空地直視前方，整個人看起來老了許多。

　　失去愛徒東方棋後，秦雪衣深受打擊，甚至可以說是一蹶不振，平時玄機內的事務都交由其他宗門弟子打理，他更多時候是在發獃，或是坐在東方棋的墓旁自言自語。

　　本來這次的天闕大會，秦雪衣不想出席，一想到自己的愛徒是死在那群該死的聖者手裡，他內心那股仇恨的怒火，怎麼也消不下去，更別說參加和聖域有關的一切大會。

　　但最後還是被沐枝勸著來了。

　　自從沐枝知道顧東風就是雲瀾的另一層身份之後，她就開始期待著——期待雲瀾會不會在天闕大會中現身。

　　仇歌看了眼沐枝，壓低聲音問她：「老秦現在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你明知他痛失愛徒，還是被聖域那群天殺的聖者所殺，就更不應該勸他來天闕大會，你究竟想做什麼？」

　　沐枝在自己的長煙槍中裝入煙草，動作不疾不徐，慢條斯理的，聽到仇歌說的話，一雙美眸微微擡起，笑了：「我在賭。」

　　仇歌懵了：「賭？賭什麼？」

　　「賭她會不會出現。」

　　裝好煙草了，沐枝一挑纖長的手指，靈氣順著她的指尖掃過，煙草被點著，霧氣漸升。

　　她吸了一口煙槍，眼睛微眯：「老秦最放不下的小輩，一個是棋兒，而另一個……」

　　仇歌頓悟過來：「另一個是雲瀾丫頭？但已經過去五年多了，一直都沒有她的下落，她會不會已經……」

　　那兩個字，仇歌沒有說出口，也不敢說。

　　「你難道相信雲瀾真的死了？」沐枝揚起唇角，手指輕彈煙桿，「那可是雲瀾，戰神府的小小姐，豈會那麼容易死？」

　　「如果我賭對了，她今日真的會出現在天闕大會，那我們三個之中，最開心的一定是老秦。」

　　雲瀾雖然沒有拜入玄機宗門下，但再怎麼樣，也是東方棋承認的師妹，所以雲瀾也算是秦雪衣的半個徒弟。

　　一下子失去兩個徒弟，秦雪衣肯定受不住，這也是他這五年來鬱鬱寡歡，夜不能寐的原因。

　　可若是雲瀾以真容回歸碧落之境，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仇歌挑了下眉，瞅著沐枝的眼神很古怪：「我怎麼感覺，你這婆娘好像知道些什麼……」

　　瞧她這篤定的模樣，實在是很難不懷疑。

　　沐枝捂嘴一笑，她確實是知道一些內幕，但是……她答應了殷長楓，還不能說出去呀！

　　真的是快要藏不住了！

　　沐枝很努力地壓著彎起的嘴角，默默把目光移向大門。

　　隨著時間的流逝，步入大門的人族越發減少，碧霄宮中的位置幾乎座無虛席。

　　最後進來的，是以賀蘭弈為首的一撥聖者。

　　賀蘭弈身穿不染纖塵的白袍，手握鑲著寶珠的權杖，快五年沒有在世人面前出現，歲月沒有讓他這張臉蒼老多少。

　　隻是，賀蘭弈的左臉上有一道非常突兀的傷疤，顯了幾分難以忽視的猙獰感。

　　他目不斜視地大步走入碧霄宮，跟在身後左右兩側的是穿聖子服、聖女服的褚臨和明殊，他們後面跟著一群聖者。

　　隨著這群聖者的出現，剛才氣氛熱鬧火熱的碧霄宮，像是被瞬間凍結，陷入一片漫長的死寂。

　　明殊不動聲色地擡了擡眼皮，目光在現場掃視一圈。

　　她看到了很多眼熟的人，但非常意外的是，並沒有看到那一抹坐在輪椅上的紅袍身影。

　　明殊不禁皺眉。

　　顧東風……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