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2章 雷陸主
然後相夫教子,有著小家庭的幸福。
但屠薇薇每日不知哪裡尋了些案件卷宗來。
都是些殺妻案。
不同的卷宗,都是相同的狠辣。
每回屠薇薇都會在小棠的耳邊感慨,「這些枉死的可憐人,起初怕都以為遇到了良人。心動一剎,卻丟了條命,這買賣可一點兒都不劃算。」
於是乎,小棠看著羽裴動心的剎那,腦海裡想起來的都是那些卷宗。
她要離羽裴遠遠的。
男人好可怕哦。
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
羽裴迷惘地看著小棠。
少年失落地垂下了眼睫,自語道:
「她——很討厭我嗎?」
……
酒過三巡,武侯府宴席結束。
「侯爺,該睡了。」侍女道。
「不急。」
楚月去了側書房,將新軍的事整理在冊。
她又派人去請了謝承道將軍來議事。
謝承道卻是稱病不來。
都知道謝承道是裝病的。
這也擺明了,武侯府和謝承道的將軍府,大有兩斷之意。
「消息都傳了出去。」夜罌坐在太師椅上,說:「都認定謝將軍不會忠於侯爺了。」
楚月手握紫毫筆,稍稍一頓,偏頭微笑,「楚槐山想要借刀殺人,我當然要給他一把稱手的刀。許流星和其副將所遞的卷宗,固然有證據,但不夠完善,會給以喘息機會。」
「不如給人希望,再將其一招斃命?!」屠薇薇道。
「師姐,越發聰明了。」
屠薇薇聞聲,剛要嘚瑟下,後知後覺這語氣像是老母親般,撇了撇嘴,哀怨地看著楚月,不滿道:「小師妹又拿我取笑。」
書房內一陣笑聲。
「什麼事,這般好笑。」
段情歡推門進來。
身後還跟著卿若水、章瓷等人,都是星雲宗的老熟人。
楚月的師姐、師兄們。
「諸位師兄、師姐。」楚月起身作揖。
「不可。」
章瓷喝道:「我們哪能擔當得起侯爺的作揖?」
「小侯與諸位師出同門,既是師姐、師兄見面,如何擔不起?」
楚月笑著,繼續作揖。
段清歡等人回禮。
「皓月殿一事,太過於兇險了。」段清歡道:「好在有驚無險,遭殃的是那楚槐山,沒想到楚槐山認罪的速度還很快。」
蕭離輕笑,「他想保住楚華,也想著釜底抽薪,但這大牢,他進得去,想要出來的話就沒那麼簡單了。今夜在牢裡,他也不曾安分,還總是吵著鬧著要去見羽皇。」
扭頭看向楚月問:「侯爺,要讓他見嗎?」
「隨他去,見不見是羽叔的事。」
「好。」
眾人正談著,吃飽喝足的衛袖袖從外頭進來。
「侯爺,該鍛劍了。」
衛袖袖腦子裡隻有他的劍。
明宴劍是個好兆頭。
還餘下九十九顆被楚月煉化過後的天炎火晶。
「袖袖,不如試試鍛造斧子和刀?」
楚月說道:「現成的斧、刀,去試試注入靈識?」
衛袖袖茫然,搖著頭說:「侯爺,我從未鍛造過劍以外的東西。」
楚月神情語調皆溫柔,「胡說,你不是鍛造過劣質火晶嗎?」
「……」衛袖袖看著楚月的眼睛,與之對視間,竟有種自己上了賊船的強烈感覺。
「段師姐,不介意的話,先把你們的兵器留下,在新軍開始前,能煥然一新。」楚月說道。
隨身攜帶的兵器,乃是諸多修行者們永不離手的東西。
段清歡等人卻是毫不猶豫取下兵器,遞給了楚月。
這些兵器,都放在了密室當中。
衛袖袖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兵器,陷入了迷惘。
他摸著下巴,遙想從前。
起初,他是想當大將軍來著。
是侯爺勸他棄將從器的。
他的夙願是鍛造平凡又普通但獨一無二的兵器,送給那些在信仰裡掙紮的劍客,並且鍾情于山水畫。
但現在,他要能十五日就鍛造一把五行神識靈器不說,甚至還能越過鍛造的部分,直接給兵器注入靈識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事,竟也慢慢習以為常了。
段清歡等人,就連注入靈識是何意思都不清楚。
「侯爺,注入靈識是什麼?」章瓷問道。
「開智,誕生器靈的意思。」楚月解釋。
段清歡睜大了眼睛,「器靈需要慢慢覺醒,從未有過注入的說法。」
楚月笑若燦陽,「以後,就有了。」
她的語氣風輕雲淡,溫和又篤定。
彷彿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事。
但每一個字,都是讓人心驚肉跳的。
注入靈識的鍛造功法要是傳了出去,足以在這大修行的時代盪起血雨腥風,止不住的軒然大波。
「侯爺,你是說,衛公子他能直接給普通的兵器注入靈識?」卿若水感到了難以置信。
如今所聞,皆是絕無僅有的事。
像是神話般很難實現。
可一旦實現,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都是重重一擊。
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很多年以後,集大成者衛袖袖,將會是怎樣的青史留名!
楚月點了點頭,將明宴劍取出。
對於五行靈器的鍛造,毫無隱瞞掩蓋的意思。
她需要這些人,不僅僅是徇私。
是她親眼目睹過每個人的能力,清楚在座的都能勝任她給出的職位。
奈何萬事開頭難。
但熬過這一劫,就好了。
想要立在九重霄,便是需要去迎隆冬風的。
「這是衛公子鍛造的?」寧夙驚道。
段清歡撫摸著明宴劍,呼吸都跟著急促,「能夠鍛造五行兵器的煉器師,皆都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年輕之人,屈指可數。但能十五天日鍛造五行靈器的,海神大地,獨他衛袖袖一人。」
「這隻是初次鍛造。」屠薇薇笑道:「往後,便不需要十五日了。」
眾人驚了又驚。
楚月將自己的想法告知。
「諸位師兄師姐,若能在兵器上有所改造,就算是相同境地,實力也會上一個檔次不等。此外,護甲、丹藥,皆不可少。新軍形成,便是好生修鍊,熟悉軍務,慢慢接觸界天宮軍務便好。其餘的事,無需擔心。」
段清歡聽得此話,捕捉到了關鍵點。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試探性問:「小師妹,你說的護甲,該不會也是五行靈甲吧?」
段清歡震驚不已。
這段時日,關於曙光侯,近乎沒什麼消息。
大地的修行者們,都以為曙光侯要在武侯府「頤養天年」了。
大戰之時付出了那麼多,傷及根骨,元神重創,隻怕半輩子都要懈怠了,須得好好養傷,若還想謀求皇圖霸業,有一番建樹,那是不可能的事。
誰又能想到,曙光侯在武侯府,從未有一日閑著。
她承繼了遠征大帥的麒麟帥印,就不會隻做一個碌碌無為的侯爺。
至於五行靈甲和鍛造刀、斧,中途注入靈識的想法,楚月很早就有了。
她並未一次性給衛袖袖抖摟完,就是為了循循善誘,讓衛袖袖一步步地接受。
否則的話,衛袖袖第一日就會遁走了。
密室當中,正在思考如何注入靈識的衛袖袖,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他吸了吸鼻子,疑惑了一瞬便繼續鍛造兵器。
衛袖袖在鍛造兵器方面,是有大才的。
比起領兵作戰,他更適合在這密室裡兩耳不聞窗外事。
衛袖袖時而靈感充沛,執筆作畫。
他會為每一個來到自己身邊的靈識,作一幅畫。
那是送給對方的禮物。
送給明宴的畫,是飛鳳蓮花紋。
畫後,貼在劍身,便有了飛鳳蓮花的浮雕,帶一點點石綠色,很是好看。
明宴劍也很喜歡這一幅畫。
像是一縷陽光,照在了遊魂。
如鳳凰涅盤,得以新生。
衛袖袖不覺得手中誕生的兵器,隻是刀槍劍戟而已。
那是浪漫的藝術。
世人肉眼看不到的遊魂,都是他的朋友。
他不為名利,隻為心中所想。
好吧。
偶爾也會為點名利的。
在楚月跟他說成為天下第一煉器師又給以靈寶錢財獎賞的時候。
衛袖袖亦是有所浮想聯翩。
……
當兵器都注入了靈識,新軍的人才正式去往軍營。
這日,四軍與界天宮三十六軍皆集結于軍營。
曙光侯親臨指揮。
……
牢獄裡,楚槐山掰著指頭數日子。
知道今天是楚月新軍入營的時間,懨懨的楚槐山露出了笑臉。
「好兒子,別讓為父失望。」
他看著天窗的微光,笑也跟著爬上了眉眼。
「界主,你也該來看看我了。」
楚槐山咬緊牙關。
他鬧騰這麼多時日,羽皇不曾來看過他一眼。
他的心,像是紮入了千萬根鋼針,一陣陣抽搐的疼。
心有多疼,他就有多恨葉楚月。
他要葉楚月死!
他的眼神和心,早已被恨意給蒙蔽!
同時。
元族。
元曜綉了個茶花雲氣紋的三角頭巾,綁在了鳳凰腦殼上。
少年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稱嘆是世間難尋的藝術。
自詡比之周憐,自己才更像是一個優秀的藝術家。
「新軍入營,是個好日子。」
元曜摸了摸鳳凰的翎毛,唇角勾起了弧度,「侯爺,要頭疼了。」
「可是公子。」劍侍不解:「公子不是對侯爺拋出了橄欖枝,侯爺也對公子示好了嗎?又為何要眼睜睜地看著她陷入險境而不相救呢?」
「沒用的廢物,是不值得本尊去救的。」
少年說得輕描淡寫。
聽在劍侍耳裡,猛地心跳如雷。
「想進入本尊的陣營,也要看夠不夠硬朗。若連楚槐山都不如的話,何至於,為她出兵?」元曜反問。
劍侍忙不疊點頭:「公子所說的是。」
仔細想來。
楚槐山是公子的人。
曙光侯又對公子示好。
兩相博弈。
公子隻留下能活下來的那一個。
這就像是鬥獸,欣賞鬥獸的血腥過程,能讓人覺得玩樂。活下來的那一頭獸,才會被主子抱回家的。
元曜在這雲霄之中,欣賞獸和獸的搏鬥。
誰更勝一籌,就更配留在他的身邊。
「公子,還有兩件事。」
「——說。」
「一來是近日因界面壓制鬆動的緣故,不少域外來客和上界之尊到了海神界,且都是慕名去拜訪萬劍山的。因海神內外的人都猜測衛老、夏帝成神之事和萬劍山有關。至於其二,則是諸天萬道的上古神算一族,岐山出現了一位神女。」
「岐山神女。」
元曜低語,輕喃其名,唇角弧度越發揚起了,「有意思。」
……
界天宮,軍營重地。
春時,晴空萬裡,草長鶯飛,呼吸間都是復甦之氣。
新軍和三十六軍的主要骨幹,皆已到場。
四軍的統領,皆披上了厚重的甲胄。
段清歡。
屠薇薇。
蕭離。
夜罌。
……
「侯爺,除第八軍楚槐山外,和先鋒軍主將外,三十九軍主將皆已到場!」
士兵鳴鼓,眯起眼睛面朝陽光,扯開嗓子鉚足氣力去喊。
第八軍到場的是一位清癯的副將和楚華。
楚華不自在地看著楚月,深吸了幾口氣。
昨夜,他還去藍老麾下的元靈宮,聯繫了三五個舊日好友。
都希望能夠助力他。
他定要讓葉楚月付出代價!
「很好。」
楚月踱步來去,極盡威嚴,「楚槐山徇私之事,該給諸位敲響警鐘,偷摸徇私之事不可為之,否則就是拿項上人頭不當回事。」
楚華的臉色極差,鐵青到了極緻。
他咬緊了牙關,不甘地注視著楚月。
恨意,上頭。
殺氣,如火。
他甘願化身為野獸將那侮辱父親的女人給撕咬成碎肉。
好在,一些徇私的事,不會影響到他。
他能暫代父親統領第八軍。
日後,還能頂替父親的位置,成為第八軍的主將。
周憐心中正在蠢蠢欲動的野心。
悄然滋長。
曙光侯聲音拔高了幾分。
又見鏗鏘。
「想要徇私,想要如本侯這般,那就要為這大地,立下堵住悠悠之口的功勞!」
「都聽到了嗎?!」
「……回侯爺的話,屬下都聽到了。」
主將和士兵們皆是朝氣蓬勃的。
段清歡等四位將軍都在軍營,融為一體,不分其二。
三十九位主將,沒到齊的,隻有兩人。
一個是楚槐山。
還有個就是先鋒軍主將周湧滔。
周湧滔死於那場戰爭當中。
後繼的主將尚未挑選出來,位置空懸了很久。
「第八軍主將楚槐山,認罪伏法,已被革去了軍職。如先鋒軍主將一位,皆已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