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孫瑩送上救護車，林大娘就跑過來了。

　　她要抓蘇白芷的手，卻差點被車門夾到。

　　林大娘用力拍門：「我兒媳婦不去醫院……」

　　裴阿姨怕出事也跟過來，看到她在拍救護車門，跑上前：「快來個人，把她拉開。」

　　何大娘靠得最近，快步上前拉人。

　　「放開我，你們不是她的家人，不能替我兒媳婦簽字，不然她出事你們就要負責。」林大娘嘶吼著。

　　此刻她心裡是極度恐慌的，就怕孫瑩真出事兒子怨恨她。

　　裴阿姨：「家屬才是病人的第一責任人，

　　她要生產了，你不打電話叫救護車，反而到別人家鬧。

　　林大娘，人要是連心都黑了，真就是沒救！」

　　裴阿姨不想這時說產婦，心裡忌諱不吉利的話。

　　林大娘好像找到了發洩口：

　　「你懂什麼？二胎本就容易生，可以在家生去醫院花冤枉錢幹嘛？

　　我家不像陸家那麼有錢，你們資本家的做派早該被抓起來…

　　陸團長媳婦本就是醫生，治病救人不是應該的嗎？

　　要不是你攔著，她又拖著時間不出來，我兒媳婦現在可能都生出來了。」

　　何大娘看眼前的林大娘眼神銳利幾分：

　　「林大娘，你現在推卸責任也沒用。我們都是證人，

　　而且她說得沒錯，你是家屬，是第一責任人，卻為省錢不在第一時間把人送醫院，就是不對。

　　你說破天也沒用。」

　　裴阿姨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但何大娘說了，她就不再多說，免得讓人抓到錯處。

　　救護車出去一段就停下來，

　　蔡全看著蘇白芷已經做好準備，眸光閃了一下，緊抿唇。

　　「蘇醫生，不能等到回急診室再做手術嗎？」羅護士目光複雜，這不是她第一次出急診了，但還是第一次在救護車上做手術。

　　蘇白芷已經拿起手術刀切開：

　　「來不及了，小孩等不到那時候。」

　　孫瑩是半清醒的，聽到蘇白芷的話，她眼淚一下滑落。

　　羅護士忙幫她擦乾淨，安撫：

　　「孫同志，你別怕，蘇醫生醫術很好。」

　　蔡全在一旁當助手，看著蘇白芷有條不紊地操作，心裡佩服。

　　這重環境下，他自己不敢動手。

　　蘇白芷速度很快，蔡全差點以為她是個婦產科醫生，可她明明隻在婦產科實習了一周。

　　真的有人天生就是學醫的料嗎？

　　救護車外的爭吵他都聽見了，產婦的婆婆原來是想讓蘇白芷免費到家裡幫接生。

　　結果她在蘇白芷家鬧，產婦卻暈在家了。

　　「病人血壓降了……」

　　機器不斷發出警報聲，羅護士眼看著孫瑩閉上眼睛暈過去。

　　她擡頭看向蘇白芷，她正下指令，讓她注射藥劑。

　　蔡全不敢再分心，全身心投入到手術中。

　　車外，

　　大家看到救護車停下，本想走過去，卻被裴阿姨攔住。

　　「不會真出事了吧？」

　　「流了那麼多血，可能兇多吉少，造孽啊……」

　　「剛才林大娘還想攔著，真出事了，孫瑩娘家人能找她拚命。」

　　「孫瑩她娘不得心疼死，自己閨女被婆家這麼糟蹋……」

　　「之前生國華的時候，孫瑩她娘來幫忙，這次是她娘家嫂子跟她差不多時間生產，她娘才沒來。」

　　「我之前聽我兒媳婦說，孫瑩這胎孩子太大，順產不了……」

　　「難怪，之前我看到孫瑩出來散步，還以為她懷雙胞胎，那肚子跟陸團長媳婦懷四胞胎時差不多大了。」

　　「還不是林大娘，每天燉湯補，這產婦是不能太補的，孩子大了不好生……」

　　「……」

　　林大娘癱坐在地上，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之前孫瑩一直說，讓她不要燉湯，得控制體重，孩子太大了。

　　她一直沒放心上，心想著孩子大，生出來後好帶些，大人也不用遭罪。

　　現在聽大家議論，她隻覺得腳底發涼。

　　她轉頭找孫子，左右看了一圈都沒看到那孩子。

　　林國華此刻已經跑向秦團長家拍門。

　　蘇晚出來開門看到他，手和臉都是血，腳下隻穿了一雙鞋。

　　「嬸嬸，我找秦團長。」林國華聲音顫抖著，卻用力擦乾眼淚，不讓自己哭出聲。

　　他知道現在哭沒用，但就是忍不住掉眼淚。

　　蘇晚：「他在辦公室，你進來我給你撥電話。」

　　林國華緊跟著她，走進屋裡也沒坐沙發，站著等她撥通電話。

　　「老秦，林營長的兒子找你。」蘇晚接通電話後，說了一句，就把電話交給林國華。

　　「秦團長你好，我是林國華，我爸說有事可以找你幫忙，

　　我媽媽現在被救護車拉走了……

　　她出了很多血，我奶奶可能不會給她簽字……」

　　林國華磕磕碰碰地把話說完，得到那邊肯定的回復，才把電話給蘇晚。

　　他說完向蘇晚說了聲「謝謝」就跑出去了。

　　蘇晚：「……」

　　這孩子還沒有她大女兒大，剛才卻把事情挑重點說了，還找到老秦尋求幫助。

　　接到電話的秦團長立刻趕去醫院。

　　急診室，

　　蘇白芷他們剛把病床推下來，就直接推進手術室。

　　孩子已經被取出來了，需要送到新生兒室觀察。

　　秦團長趕到時，看到羅護士從手術室出來。

　　「孫瑩家屬來了嗎？」

　　羅護士喊了一聲，眉心緊擰著。

　　孫瑩的婆婆怎麼回事？

　　從家屬院走路過來也該趕到了，現在急需家屬簽字。

　　「羅護士，我是林營長的領導，需要簽字我可以代簽。」秦團長立刻上前。

　　羅護士神色凝重：「孫瑩現在情況很不好，必須切除子宮，不然有生命危險。」

　　秦團長：「……」

　　這時拉著林國華趕過來的林大娘，聽到護士說「切除子宮」，她快速跑過來。

　　「不能切，不能切除子宮。」林大娘抓緊羅護士的手，就要去搶那份單子。

　　不能簽字，要是切除子宮，她兒子不就得守活寡了嗎？

　　以後也生不了孩子，兒子肯定會怨恨她的。

　　林大娘想到這個，用力搖頭，也顧不上孫子了。

　　孫子林國華看她的目光帶著仇恨，他媽媽要死了，而他奶奶卻不願意簽字。

　　秦團長抽走羅護士手裡的單子和筆，立刻簽字確認。

　　隨後他拉住林大娘，讓羅護士進手術室。

　　幸虧他過來了，要是沒來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秦團長轉頭看向旁邊的孩子，拍拍他的小肩膀：

　　「你很勇敢，你媽媽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