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來到雲王府門口停下,容景和雲淺月下了車。就見雲離臉色不好地等在那裡,雲淺月看著雲離,當先問,「哥哥,你怎麼等在這裡?是嫂嫂讓你問六公主?」
雲離搖搖頭,看了容景一眼,低聲道:「你嫂嫂沒事兒,是我剛剛聽說了榮王府二老爺家的大公子和三老爺家的大公子被斬首,榮王府旁支被發配北地寒濕之地的事情,特意在這裡等著你們。怎麼會這麼嚴重?雖然是六公主被污穢,但將那二人斬首也就夠了,可以不至於牽連的啊!」
雲淺月看著雲離,見他臉上實實在在的擔心,她有些明白容景心裡怎麼想的,沒回話。
容景淡淡一笑,對雲離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偌大的榮王府,正因為有旁支支撐,這天聖上下,遍布根基,就這麼斬斷了,你們以後……」雲離看著容景,欲言又止。
「我自有主張,哥哥不必擔心。六公主無事,你告訴嫂嫂不必擔心。她本來欲求一死,但冷小王爺攔住了她願意娶她,如今將她送回宮了。所以,她大可以放心了,不必擔心。」容景道。
雲離點點頭,「我這就回去告訴她。」
雲淺月看著雲離,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喊了一聲,「哥哥!」
雲離本來欲離去,此時停住腳步,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本來想說什麼,見雲離這些日子瘦了很多,氣色也不太好,眉目間有隱隱的沉鬱之色,她笑了笑,「沒什麼事兒,我就是告訴你,讓嫂嫂多多休息,注意身體。」
雲離打量了雲淺月一眼,他本就聰明,通過今日雲淺月訓斥七公主的事情,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低聲道:「妹妹放心,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雲淺月笑著道:「我最關心的是哥哥好,隻要你好,別人都無所謂。」
雲離面色一暖,展顏一笑,「我的心裡也隻要妹妹好,哥哥就好了。你放心吧!七公主她……和六公主畢竟是親姐妹,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一時受不住,也是情有可原。其實……六公主的本性也不壞,隻不過迷了心而已。如今出了這等事情,對她來說也未必不好。」
雲淺月點點頭,「哥哥心裡都明白就好。」
「我都明白。」雲離不再多說,對二人道:「爺爺還在等著你們,趕緊進去吧!」
容景和雲淺月向雲老王爺的院子裡走去。
來到雲老王爺的院子,玉鐲挑開簾幕,二人進了屋,屋子裡面除了雲老王爺外,還坐著玉青晴。二人顯然也得到了容翼和容喆斬首,榮王府旁支發配的結果。
雲老王爺簡單問了容景兩句,便揮手打發二人離開。
雲淺月坐著不動,懶洋洋地對容景道:「我們今日住在這裡吧!怎麼樣?」
「好!」容景點頭。
「你們不回去?」玉青晴蹙眉,「如今榮王府內怕是炸開了鍋了。小景,榮王府的旁支族親可不是一人兩人,如今盡數清空了啊!那些人能幹嗎?」
「不能幹又能如何?誰叫出了兩個不肖子孫了,連夜氏的女人也碰。他們既然碰了,就要清楚下場。」容景淡淡道:「今日我不自己下手,也會有人下手,況且他們也隻姓了個容而已,這些年享受榮王府的榮華富貴,卻沒有為榮王府做什麼,隻知道背後爭鬥獲利。若榮王府真有風吹草動,兵臨危難的時候,他們也許第一個幫著別人對我下手。我護了他們這麼些年,如今我的精力隻夠護一個人,就是雲淺月。他們今日撞在了別人的刀刃上,我即便護了今日,還有明日,那些個人有幾個聰明不需要我護的?稍微不慎,他們早晚是死,讓別人來殺,不如我自己先殺,免得後患無窮。」
玉青晴點點頭,「說得也對!這些年你這個世子做得也不容易,榮王府不夠團結,背後對你下手的人不少。這也難為他們了,你若出事,你的世子之位自然能挪給別人。這些人他們巴不得你出事,如今榮王府和皇室已經勢不兩立,他們被人殺了還好,就怕被人利用。總歸是麻煩,如今這樣都發配了也好。有能力的自然能活下來,沒能力的,自滅而亡,也比被人利用殺死的好。」
「正是這個道理!」容景頷首。
「既然你們住在這裡,今日也累了一日了,快去休息吧!」玉青晴對二人擺擺手。
容景和雲淺月起身,出了雲老王爺的房間。
二人離開後,雲老王爺樂呵呵地道:「景小子我在小時候就看出是個出息的主。這般鐵血手腕,連根拔起,毫不含糊,打了夜天逸和夜輕染那兩個小子一個措手不及,看他們接下來該如何,比他容姓的那些個祖宗強多了。」
玉青晴聽到雲老王爺的話,極為贊同,笑著點頭。容景和雲淺月才走出雲老王爺的院子不遠,二人耳目極好,屋中傳出的話他們自然聽了個清楚。容景勾了勾嘴角,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此時天色已晚,夜幕劃下黑紗,雲王府各房各院掌了燈,路上沒什麼人,極為靜寂。
雲淺月想著今日白天的事情,夜天逸的冷沉,夜輕染的淩厲,容翼、容喆恐懼灰敗的眼睛,七公主被淩辱後憤恨的神色,誰在背後翻雲覆雨,誰在台前演戲唱戲。在如今黑夜來到面前,誰都抗拒不了謝幕。
二人一路回到淺月閣。
淺月閣門口,趙媽媽、聽雪、聽雨等在那裡,見二人回來,連忙歡喜地圍上前。
雲淺月看到一張張歡喜的臉,心情好了些,在眾人的歡喜簇擁下,和容景進了屋。
屋中的陳設一如她沒出嫁時,連茶壺茶杯的擺放位置都沒變。
雲淺月站在屋中打量了一圈,有些恍惚,靜了片刻後,對容景道:「容景,我才嫁給你不過三四日吧?如今怎麼看著這房間有些眼生?」
容景輕笑,伸手環住她的纖腰,「有一句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你就應了這句話。你對榮王府如今如此熟悉適應,我是不是該高興?」
雲淺月挑了挑眉,伸手摟住他,「你是該高興。」
容景伸手揉揉她的頭,溫聲道:「今日累了,早些睡吧!」
雲淺月點頭,從他懷裡退出來。
二人剛躺下不久,外面傳來趙媽媽的聲音,「景世子,小姐,你們睡了嗎?」
「何事兒?」雲淺月出聲。
「榮王府的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來了雲王府,如今在門外,守門的人前來傳話,說要見景世子。」趙媽媽輕聲道。
雲淺月看向容景。
「告訴他們,除了容昔和容鈴煙外,明日午時之前所有人必須出京。」容景吩咐一句。
「是!」趙媽媽得了話,連忙向外走去。
容景的容顏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在趙媽媽的腳步走到門口,他淡淡地又補充了一句,「當年的北疆也是苦寒之地,既然北疆能活了七皇子,沒道理北地寒濕之地不活人。」
「是,老奴一定將這話都傳給外面的人。」趙媽媽心思透亮,連忙應聲。
容景不再說話。
雲淺月想著容昔和容鈴煙早就脫離了榮王府旁支,算是容景的人。他們就和當年的文伯侯府脫離了榮王府一樣。如今一樣不受牽連,自然要留下來。她往容景的懷裡偎了偎,重新閉上了眼睛。
容景伸手拍了拍她,也閉上了眼睛。
榮王府二老爺、三老爺以及二夫人、三夫人聽到容翼和容喆問斬的消息哭了個死去活來,之後又聽說了榮王府旁支被發配北地寒濕之地的消息,齊齊亂作一團,都匆匆跑去找容老王爺做主,容老王爺大門緊閉,半個人影也不見,算是支持了容景的決定。他們無法,又前來雲王府求容景。
容景並沒有見幾人,由趙媽媽傳了兩句話,容景從來言出必行,更何況侮辱公主這件事情實在太大,他們深深知道再無轉圜餘地,隻能一個個臉色灰敗地回去收拾東西離京。
這一夜,榮王府燈火通明,連夜收拾東西,各府旁支的夫人小姐哭成一片。
天聖京城各大府邸的書房都亮了一夜的燈,獨獨榮王府和雲王府的書房漆黑一片。
隱隱的哭聲和動靜中,雲淺月反而睡得極熟。
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
身邊沒有了容景的身影,雲淺月挑開帷幔,對外面喊了一聲,「趙媽媽!」
「小姐!」淩蓮和伊雪在雲淺月喊聲落推門進來,看著她道:「趙媽媽在廚房,奴婢們知道您和世子昨日宿在了這裡,今日一大早便過來了。」
雲淺月緩緩坐起身,問道:「容景呢?」
「世子去上朝了!」淩蓮道。
雲淺月想著照昨日夜天逸和夜輕染那般情景,他們自然不會放他多休息的,上朝去也不奇怪。她問道:「榮王府的旁支都收拾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