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國戰還未完全落幕，百廢待興。”白澤說道，“山上的情況如出一轍。眼下魔神殿已被徹底剿滅，隻餘殘黨流竄。天妖族亦是如此。”
雲忘歸已猜到白澤的意思，眉心擰出川字。
陳陽順水推舟道：“不打有不打的好。紫陽師兄，仙門連番大戰，的确是再經不起折騰。值此時刻，怕是即便仙門振臂一呼，也會鮮有響應。屆時更是騎虎難下，不是嗎？”
“陳陽，這可不能說是折騰。”陸沉說道。
“不是折騰是什麼？”陳陽反問道，“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但真到辦事，就得實實在在出力。如果我們當了先驅者，真沒人跟怎麼辦？硬和天妖界幹嗎？”
陸沉臉色一沉。
洛陽仙子說道：“既然是七峰議事，大家各抒己見便是，不必傷了和氣。”
雲忘歸看着白澤，問道：“青陽的意思是，不打？”
白澤坦然道：“沒錯。諸位想想，即便是強如道門三宗的龍虎山，也沒有說能真正擺平中州的禍亂。有時候眼裡容不得沙子，未必是件好事。稷下一戰，出手對付賀拔嶽的那位，不也是妖族出身嗎？”
“青陽真君問心無愧便好！”陸沉說道。
“我自然問心無愧。”白澤笑道，“天下棋盤，大棋盤套小棋盤。我隻問一句，在座諸位，在稷下一戰之前，誰知道魔神殿總庭在哪，誰又清楚天妖界在何處？”
此話一出，衆人都沉默起來。
“既然如此，此事便先如此決斷。”雲忘歸拍闆道，“決議提交長老會之後再議。”
言下之意，自然是還要考慮長老會的意思。
“下一個議程。”雲忘歸說道，“此項提議，長老會已然通過。年關之後，坐忘峰、夢蝶峰、斷罪峰、赤陽峰、盤龍峰、齊雲峰六峰将共舉首座繼任儀式。這段時間，你們要認真準備一下。首座繼任儀式之後，開春仙門要再開山門大會，新任首座皆要出席，遴選親傳弟子，以壯各峰香火。”
趙甲笑道：“自是沒有異議。”
“明白。”衆人紛紛答話。
“青陽，這一次的山門大會，你可不能再缺席了。”雲忘歸複又叮囑白澤道。
“沒問題。”白澤允諾道。
申時，七峰議事完畢，雲忘歸将白澤留下，其餘人散去。
紫陽子說道：“青陽，如今你的地位和聲望，在整個仙門，無人能壓你一頭。陸沉的話，希望你能理解。”
“能理解，并不意味着我能接受。”白澤坦言道，“大師兄有話不妨直說。”
“斷罪峰對内有執法堂，對外有執劍堂。”雲忘歸說道：“仙門曆來沒有過接納妖族的傳統。前些日子拜山的那位，是陸沉親自接見的。再有，鳄尊者在仙門向來無拘無束，對執法堂來說，的确很難辦。而且，聽說拜山那位帶來的兩個孩子，留在你坐忘峰了？”
“如此說來，天目山之戰也好，稷下之戰也罷。”白澤笑道，“我都化過龍。觀海天門聽我的，我又與那天妖聖女糾纏不清，我的成分，豈不是更令陸師兄不痛快？”
雲忘歸臉色微微一變，說道：“你的事情，掌門師尊已經聲明，那是你在昆侖秘境得到的秘法‘真龍寶術’，仙門無論如何也不會怪罪到你身上啊！”
“紫陽真人。”白澤說道，“鳄侃若是行為不端，我自會教訓他。孤山君已離開仙門，那兩個小童更是不成氣候。坦言說，這先河開得的确不當不正。可說到底，‘青陽’這個道号，是大宗師取的。歸根結底，我的師承首先是中州劍皇一脈。我的為人想必你也清楚，不會也不必占着首座之位。”
“青陽，何出此言啊？”雲忘歸說道，“我斷無那個意思！”
“各有各的立場，能理解。”白澤說道，“若他們有損仙門，我自會清理門戶。”
“這也是為你的名聲着想嘛。”雲忘歸說道。
“沒這個必要。”白澤說道，“有些人注定不被理解，有的路，走到頭隻會是孤身一人。”
雲忘歸歎了口氣，說道：“或許我不該說這話。”
“你早晚要執掌仙門，有什麼話說不得？”白澤微笑道，“紫陽，我直白對你說，餘幼薇不在天妖界。事已至此，仙門已是不堪重負。況且，我不是天目山之戰的那個我了，也不是稷下之戰的那個我。”
“陸沉那裡，我會與他交涉。”雲忘歸說道，“坐忘峰開此先河，我向你承諾，必不會再有其他聲音。青陽，雲海仙門永遠有你的位置。就像當年師尊與大宗師那般。”
白澤點了點頭。
“對了，掌門師尊讓你在議事結束之後，往祖師祠堂去一趟。”雲忘歸說道。
……
天柱峰，祖師祠堂。
純陽子已等候多時。
“掌門師叔。”白澤說道，“早該來拜訪，聽說師叔一直在祠堂焚香禱告，是以不敢打擾。”
“青陽，給祖師爺上炷香吧。”純陽子說道。
白澤依言進香。
“老實說，仙劍雲海，你是不是也能駕馭？”純陽子忽然問道。
白澤想了想，說道：“可以。”
純陽子笑道：“那你可願意接受傳度，成為雲海仙門下一任掌教？”
“師叔莫不是說笑？”白澤笑道，“仙門傳度，向來是天柱峰一脈單傳。”
“此一時彼一時。”純陽子笑道，“兩把仙劍在手，以你的年紀，假以時日，即便是龍虎山老天師三柄仙劍加持，也未必是你的對手。天下劍仙不可謂多，可真正劍道獨步的，從來就隻有一個。你難道不想問劍李牧之，成為天下第一？”
“李劍仙可不是昊天宗掌教。”白澤說道，“當首座已經夠操心的了，當掌門，還是算了吧。”
“隻要你願意，我自然會為你安排妥當。”純陽子說道，“五百年了，北境道統大興，盡在你一人身上。青陽，天命所歸，何不順勢而為？”
“那不是我所追求的道。”白澤說道，“我會煉出屬于我自己的仙劍，過天門，登仙山，問劍李牧之，成為這九州天下最強的劍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