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念頭還沒轉完呢,留着兩撇八字胡的梅永年就遛遛達達進來了。
他進來後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什麼人。
很快,目光就鎖定了秦峰,嘴角一咧,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接着,他就朝那白胡子主考官走了過去。
兩人湊一塊兒嘀咕了幾句。沒過一會兒,那白胡子老頭就點點頭,轉身離開了考場。
秦峰根本不用湊近聽,猜都能猜出來他們聊啥:無非是梅永年說他要接管這個考場監考,那老頭給他個面子同意了呗。
梅永年笑着讓兩邊監考的散開,一排排來回走,看得出這場考試抓作弊抓得很嚴。
秦峰倒是很平靜,梅永年來了,他也沒說啥,沒啥意見。
可麻煩自己找上門。梅永年安排完監考的,帶着一個中年考生直接走到秦峰面前,笑着說:
“真巧啊小夥子,又碰上了,沒想到是我盯着你考試吧?”
他瞅了眼秦峰的準考證:“哦,叫秦峰,三十七?看不出來啊。”
雖然他覺着有點怪,但也沒多想,直接說事。他指了指旁邊的中年考生:
“秦峰,這位眼睛不好,坐後面看不清,你跟他換個位子。”
秦峰臉一闆:“憑什麼我換?考試規定裡有這條嗎?再說眼睛看不清怎麼不戴眼鏡?編瞎話也編像點。”
秦峰這反應,梅永年好像早猜到了,皮笑肉不笑地說,
“規定确實沒這條。但有條規定:考試時候考生要是鬧矛盾鬧大了,主考官能把兩邊都轟出去,取消資格。懂我意思了吧?”
那中年考生很配合地拍拍秦峰肩膀,冷冰冰地威脅:“不讓坐?那就打一架!”
這是想一換一啊。
秦峰看了看他倆,對付自己還用這種下三爛招數,但他現在确實沒啥好辦法,隻能憋着氣收拾東西,坐到最後一排去了。
“哼,算你識相。”
梅永年冷笑一聲,又低聲跟那中年男說了幾句,然後走到講台前開始念考試規則。
一般考試都是發卷子自己做,坐哪兒其實關系不大。
但聽完規則,秦峰總算明白梅永年為啥非要他坐最後了。
這次考試是看圖作答。圖就打在講台前面的大屏幕上。
坐最後一排倒也不是完全看不清,但肯定沒坐第二排那麼清楚方便。
前幾排的考生聽完規則都樂了,後面幾排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不過也能湊合,這點劣勢對最後成績影響不算太大。
考試就一種題型:看圖寫答案。每人發張白紙,大屏幕上會放各種圖。
比如給你看張草藥地圖,你就寫下草藥名字。看見個穴位地圖,就寫穴位名字。還有針法的圖,也是寫名字。
考試規則很簡單:大屏幕上會放五十張圖,一題兩分。圖會連着放三遍,放完就收卷。考到六十分就能晉級。
聽起來好像不難,考的都是基本功。
但其實回春堂能控制難度。比如每張圖放的時間長短,這個快慢直接影響成績。
還有針法題的難度——一個連醫典十針都不到的人,讓他看醫典十二針的針法圖?别說寫針法名了,估計看都看不懂,蒙都沒法蒙。
所以别看海選人多,回春堂想刷掉多少人,心裡都有數。
梅永年講完規則,指了指大屏幕:“還有一分鐘開考。四個考場同步播放,絕對公平。”
時間一到,屏幕上開始十秒倒計時,然後跳出第一張藥草圖。
前面的題确實簡單。兩百多号人“唰唰”低頭寫。也有幾個抓耳撓腮,一臉懵。
秦峰寫完擡頭一看,心裡嘀咕:第一題都不會?這純屬來湊數的吧?也對,沒門檻,啥人都有。
考場徹底安靜了,隻剩下筆畫在紙上的“沙沙”聲。
圖一張接一張跳出來,每張隻停十二秒。五十張圖放三遍,中間不停。整場考試就三十分鐘,時間挺緊的。
放到第二十張圖時,不少人開始皺眉頭,下筆也慢了。
到第三十張,好些人臉都變了——圖裡開始出現針法!
前面題簡單,有人還嫌十二秒太長。現在碰上複雜的針法圖,十二秒哪夠?
有人急得冒汗,針都數不清,更别說認出是啥針法了。
等放到第四十張以後,九成多的人都放下了筆,傻盯着屏幕,表情像在說:這啥玩意兒啊?
秦峰倒是一直不慌不忙,擡頭看一眼,低頭就寫,心裡還有空想:這海選,回春堂弄得還挺刁鑽。
有幾張圖的針法都超過醫典十五針了,就算真有這水平的醫生,十二秒也夠嗆認出來。幸好放三遍,還能補救一下。
講台上的梅永年看見秦峰寫得又快又輕松,臉色一沉,端着保溫杯就朝他走了過去。
他心裡很清楚:想整秦峰,隻有海選這次機會。
後面人少了,就用不着他了。調到後排座位那點小絆子,根本傷不到秦峰。他得想個狠招,讓這小子知道得罪他的下場。
梅永年沒直接去找秦峰,先在考場中間站了一會兒,喝了口保溫杯裡的熱水,這才慢慢朝秦峰那邊走。
眼看快走到秦峰座位邊了,梅永年腳下突然一歪,整個人晃了幾下,差點摔倒。
他手裡的保溫杯蓋子沒蓋緊,這一晃蕩,直接掉了,裡面的熱水嘩啦一下朝秦峰潑了過去。
“哎喲!”
梅永年叫了一聲,馬上嚷嚷起來:“誰的腿伸這麼老長,差點把老子絆個跟頭!”
邊上兩個監考官趕緊跑過來,一個扶住梅永年問他有沒有事,另一個彎腰去撿地上的杯子。
這時候,一個監考官的聲音響起來:“還好還好,這考生反應挺快,熱水沒潑身上,試卷也沒濕。”
這話讓本來心裡正得意的梅永年突然呆住了。
什麼?反應快?沒潑到?
他可是瞅準了秦峰身上和試卷潑地!
隻要把試卷弄濕了,不管是誰的錯,回春堂都不可能為了秦峰一個人重新安排考試。
梅永年趕緊扭頭一看,隻見秦峰已經站了起來,正眯着眼睛盯着他看。别說試卷了,秦峰身上連個水點子都沒有!
梅永年心裡咯噔一下: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這都能躲開?
“你腿伸這麼長幹什麼?”
梅永年反應賊快,立刻指着秦峰鼻子就開罵:“差點害老子摔跤!你這是違規,成績作廢!”
秦峰聲音很平靜:“我違反哪條規則了?你自己沒站穩,也能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