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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551章 父子和忠佞(2)

雪中悍刀行 烽火戲諸侯 2309 2024-04-28 15:14

  第551章 父子和忠佞(2)

  一氣止時劍歸鞘。
紫衣沈開闔一掠入場,跟這名氣度翩翩的文雅劍士驚險搏殺,身形靈巧,紫衣大袖翻動,煞是好看。
戰場不斷轉移,沈開闔被當胸一拳轟向身後二十步的廬主沈秩,後者神情微變,提起拐杖飄然前衝,扶穩這名嫡長子,往後一帶,沈開闔站在長髯廬主身後,徐鳳年本來根本不去想做什麽擒賊擒王的把戲,隻是想應對車輪戰殺了再殺,不過既然送上門來,也就不客氣,春秋二度出鞘,隻見他那名白髯如仙的廬主才提起精鐵拐杖,徐鳳年就察覺到這名二品境界的高手氣機刹那間潰洩,雖有逆轉重提氣機的跡象,好像再受了一記重擊,終於如江海一瀉千裡,春秋劍毫無凝滯就刺出個透心涼,在空中劃出一個精巧絕倫的圓弧,返回劍鞘。

  徐鳳年眯起眼眸,有些意料之外的訝異和更是情理之外的詭異笑意。

  沈開闔嘶吼喊了一聲爹,抱住一劍鑽心的瀕死老者,小心翼翼坐下,含淚低頭,眼神則異常陰冷。

  方才正要迎敵的廬主沈秩正是近距離後背被兩次劍氣偷襲,刺破兩處關鍵竅穴,竅穴本身對武夫並不緻命,隻是沈氏博采眾長的獨門內功心法,氣機運轉講究停停複停停,層層遞進,最終氣象十分雄渾,而這沈氏三停登頂的微妙時刻,對於外人來說不易捕捉,沈開闔卻是爛熟於心,兩刺就讓沈秩一身內力失去了根基依靠,終於被春秋劍一劍就輕松殺敗。
父子二人,一躺一坐,兩兩相望。
出乎意料,做出大逆不道勾當的沈開闔本想借著擦拭血跡,去捂住沈秩嘴巴,不讓他喊出真相,不曾想老人隻是笑容慘淡,並無多少憤怒,微微搖了搖頭,這才吐血緩道:“開闔,鍾離HD雖然驕橫,卻無野心,你隻知嫉妒他的武學天賦和記恨他的心狠手辣,可知道你娘和柳姨都是為父親手殺死,而非他動手?
這是爹在為草堂未來百年基業打樁啊,HD解開心結,對你並無恨意,我一死,他潛心習武,你借勢那座傳言是城主是拓跋菩薩情人的敦煌城,轉投軍伍,何愁沒有一個平步青雲?
再有HD若是躋身一品境界,由他坐鎮長樂峰,你便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說到底,草堂家主是你的,錦繡前程也是你的……”

  暮年垂死的沈秩斷斷續續訴說,正值壯年的沈開闔抿起嘴唇,嘴皮顫抖。

  虎毒不食子的沈秩抓住兒子手腕,竭力沙啞說道:“開闔,不要去攙和慕容家族的那個爛泥塘,沈氏比起提兵山敦煌城這些龐然大物,根本玩不起宮闈政變之事。
切記切記……草堂中隱藏有一名朱魍密探,為父刻意結納敦煌城,也是為你和慕容寶鼎接近而做些掩飾,你要小心……”

  沈秩死前最後一句遺言:“莫要愧疚,開闔,你是可成大事的人物,為父就當是你一將功成萬骨枯其中之一,以後光耀門楣,開枝散葉……”

  沈開闔總算有了幾滴真心實意的眼淚,隻不過眼中仍是沒有半點悔恨之意。

  看了一場大戲的徐鳳年知道今天不用打了,紫衣男子如此看似荒誕冷血的作為,明知短時間內既殺不掉自己,又向自己透露了弑父真相,分明是向自己投了名狀,別說仇敵,都有望成為隱秘的座上賓,世事無常,實在可笑之至。

  徐鳳年猛然擡頭一瞥而去。

  一襲錦衣婀娜在高樓屋頂跳躍,於一處翹簷飛如鴻雁,抓住某物後急墜,瞬間便失去了蹤跡。

  徐鳳年收回視線,問道:“怎麽說?

  坐在地上的沈開闔一幅不共戴天之仇的架勢咬牙切齒道:“殺父之仇,由我沈開闔下葬以後,親手尋你了結!

  徐鳳年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棋劍樂府宋容。

  眾目睽睽之下,轉身瀟灑離開廣場。

  下山時隻剩下兩個完全傻眼的韓芳和張秀誠。

  三馬月下同行,過了金絲楠木架起的那座巍峨牌樓。

  韓芳心中驚懼,壯起膽子問道:“公子來自棋劍樂府?

  徐鳳年微笑道:“明擺著比告訴你們的徐朗這個名號還要假。
不過是隨便扯起的大旗,你還真信啊?

  張秀誠會心一笑。

  徐鳳年回首望了一眼燈籠高掛的府邸夜景,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是韓家子弟,要是不想死在草堂的報復中,就帶上幾個信得過的心腹兄弟,連夜返回薊州。

  韓芳苦澀道:“公子到底是何人?

  徐鳳年極其不負責說道:“以後你會知道的,反正你如果還想為韓家出點力,好將離陽王朝史官所寫的《佞臣傳》,變成以後的《忠臣傳》,就去薊州。
再說,你也沒得選擇,想要活命,隻能往南逃。

  韓芳生硬說道:“我韓芳若是不願聽命嗎?

  徐鳳年冷笑道:“那就去死。

  韓芳面容肅穆,平靜道:“韓家男兒何曾懼死?

  徐鳳年笑道:“不怕死當然是真的,當年薊州州府,韓家幾百號人像螞蚱一樣串在一起,到了鬧市口上,哢嚓哢嚓,手起刀落,聽說屠刀都砍頭砍得卷起了口子,我是不知道你為何成了條貪生怕死的漏網之魚,我不也不去深究,隻是跟你談條件,你去薊州打著韓家旗幟,秘密拉攏起一千精兵,至於躲哪兒隨你喜好,要黃金我就給你黃金,要銀子我就給你銀子,甚至連戰馬兵器,我都能提供。
這之後就看老天爺讓不讓你韓家洗去冤屈。
至於我是誰……”

  張秀誠一夾馬腹,率先前奔出幾百步距離。

  三匹駿馬再度並駕齊驅後,張秀誠見到韓芳一臉尚未舒緩過來的震撼,可見答案必定十分驚悚人心。

  徐鳳年問道:“韓家嫡系子弟中除了你韓芳,還有剩下誰嗎?

  韓芳搖頭道:”沒有了。

  徐鳳年冷笑道:“幸好,否則我就替你殺掉。

  韓芳隱隱暴怒,卻強行壓抑下。

  張秀誠眼神熠熠生輝。

  他之所以在忠義寨衰亡後仍是與頭把交椅上的韓芳不離不棄,是他張秀誠心死如灰,不再奢望抱負有實現的那一天,和韓芳交往,更多是視作朋友知己,無形中也就沒了那種主仆關系,因為張秀誠深知韓芳駕馭人心過於死闆,賞罰不明,說難聽一些,便是婦人之仁,絕非可以打下一片天下的明主,張秀誠不介意給人做狗,隻要這個人拿出足夠的城府和手腕!

  徐鳳年雙手插袖,想起往昔相聚時的溫情,嘴角悄悄翹起,眼神溫柔,竟然在橘子州見到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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