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要債太安城,大袖飄搖(2)
這才是真正的平地起驚雷。
惡名遠播的袁庭山一刀掄下,妙至巔峰,堪堪劈在了大涼龍雀劍尖,可飛劍仍是筆直掠去,劍身不顫分毫。
“雙符”之一的南華刀就這樣在飛劍身上一氣滑抹而過。
袁庭山腳下廣場龜裂得飛石四濺,聲響刺破耳膜,所幸這頭瘋狗身後都是有武藝傍身的將領,面對突如其來的禍及池魚,除了盧升象和盧白頡輕描淡寫揮袖散飛石,其餘大多都遮擋得十分狼狽。
徐鳳年左腳踏出一步,右腳後撤一步。
雙手擡起。
一手截大江,一手撼昆侖。
一劍直直破二勢,劍尖直刺徐鳳年胸口。
徐鳳年默念一聲,“劍來。
”
玄甲青梅竹馬,朝露春水桃花。
蛾眉朱雀黃桐,蚍蜉金縷太阿。
叮叮咚咚十二響。
響徹皇城。
劍尖仍是不改方向,離徐鳳年心口僅剩一丈距離。
天地間風卷雲湧。
然後一抹刺眼大紅轟然墜地,如一道天劫大雷由天庭來到人間,試圖橫亙在飛劍和徐鳳年兩者之中。
這頭躋身天象巔峰境的朱袍陰物一腳踩在飛劍劍尖之上。
身懷六臂。
以悲憫相示人,歡喜相獨望向徐鳳年。
自甲子以前仙人齊玄幀在蓮花台斬魔以後,恐怕這是世人第一次真眼見到天魔降世。
陰物踮起腳尖,飛劍在它身前顛倒,順勢拋掠向空中。
薑泥面無表情,伸出一指,輕輕一揮。
曹長卿繼續淡然道:“西楚二還離陽禮。
”
飛劍刺殺北涼世子無果,放佛仍有餘力無窮盡,高過朱袍陰物和白蟒衣男子頭頂,朝台階之上的離陽皇帝飛去,劍氣如漫天銀河挾星鬥倒瀉人間。
趙家天子握緊拳頭,竟是一步不退。
陳芝豹伸手握住那杆梅子酒。
往下一按。
梅子酒瞬間消失不見。
敕地,伏兵十萬。
離趙家天子十步,梅子酒破土而出,撞在飛劍劍尖之上。
刹那懸停。
分明沒有任何聲響,文武百官不諳武藝之輩,頓時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一些體質孱弱的文官,更是有七竅流血的淒涼跡象。
盧升象和棠溪劍仙盧白頡等人都高高躍起,將飛劍梅子酒和千餘人之間隔去那股雜亂如洪水外洩的無形氣機。
梅子酒終於彈回陳芝豹手中。
站在劍鞘之上的薑泥冷哼一聲,飛劍一閃而逝即歸鞘。
幾乎同時,嘴角血絲越來越濃的徐鳳年握住陰物一臂,狠狠丟擲向宮城一側牆頭。
朱袍大袖,如同一隻白日裡的大紅蝠撲向趙丹坪身邊的魁梧老人。
鎮守皇宮的兩位高手之一,隻論境界,猶在指玄韓貂寺之上。
柳蒿師。
徐鳳年丟出陰物之後,一步跨出將近十丈,飄向袁庭山。
江南道上,他曾想殺徐芝虎。
徐鳳年擡起手臂,五指如鉤,沉聲道:“劍再來!
”
玄雷,太阿,桃花,金縷,黃桐。
五柄鋒芒最為劍氣衝鬥牛的飛劍,一氣砸下。
仙人撫大頂!
袁庭山臉色劇變,南華刀撩起一陣眼花繚亂的刀芒,同時步步後撤,可手掌虎口裂血硬生生擋去五劍,才撤出三步,就橫向一滾,後背濺出一串血珠,被一柄懸停位置極為毒辣刁鑽的蚍蜉飛劍,劃破了那身他夢寐以求的官服。
好不容易橫滾出殺機,又有五柄劍當頭如冷水潑灑而下,袁庭山臉色猙獰,大好前程才走出去沒幾步,豈會在這裡束手等死!
一咬牙,拔起南華刀,一鼓作氣擊飛三柄飛劍,腦袋一歪,躲過擦頰而過的一柄,借南華刀擊劍反彈之勢,在最後一柄飛劍穿心而過之前貼在胸口,本就沒有站穩的袁庭山一個踉蹌,搖搖欲墜,終歸是還是被他站定,伸手摸了摸血水,不怒反笑,桀桀笑道:“有本事再來!
”
看得廣場上文官武將都怎舌,真是一條不怕死的瘋狗!
然後接下來幾乎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隻見得徐鳳年緩緩前行,閑庭信步,但被這位北涼世子莫名其妙敵對的袁庭山,卻好似一尾不幸掉落在岸上的草魚,亂蹦亂跳,垂死掙紮。
已經不足五丈距離。
袁庭山不斷鮮血四濺。
世人隻知桃花劍神鄧太阿小匣珍藏十二柄飛劍,都不知世間還有第二人可以馭劍如此之多。
終至三丈。
一直在等這一刻的袁庭山躲去三劍緻命,任由兩劍透體,一刀劈下。
廣場上大氣不敢喘的官員都捏了一把冷汗,希冀著這條瘋狗一刀就劈死那個城府可怕的北涼世子!
可接下來一幕讓絕大多數人都感到匪夷所思,隻有盧升象盧白頡等人輕輕搖頭,有些惋惜,又有些驚豔。
袁庭山逆氣收刀偏鋒芒。
盧升象惋惜真正的生死關頭,袁庭山不惜福,可到底還是惜命了,沒有做那一命換一命的勾當。
盧白頡則是驚豔徐鳳年的膽大妄為,此人可以贏得相對輕松一些,但他沒有,他還是敢去賭袁庭山比他更先怕死,這樣的搏殺,帶給袁庭山的巨大心理陰影,恐怕一輩子都抹不去。
徐鳳年一掌拍在氣勢衰竭的袁庭山胸口,腳步連綿踏出,抓起空中袁庭山的一隻腳,轉身就是猛然砸在地上。
一個大坑。
袁庭山顯然已是奄奄一息。
一直眯眼觀戰的顧劍棠終於踏出一步。
要袁庭山死在京城,還得過他顧劍棠這一關。
微風起,安靜站在廣場上的白頭年輕人,蟒衣大袖隨風飄飄搖搖。
一如他身世那般風雨飄搖。
當年那個誰都不看好的徐家長子,終於徹底撕去了敗絮外衣。
擁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絕倫風采。
徐鳳年望向坑中袁庭山,咧嘴一笑,“就你?
都不配我拔刀。
今天算你走運,有個好嶽父,下一次,我親手剝你的皮。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