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琅嬅宮,見蕭明徹的臉色依舊沉得能滴出水來:“皇兄,你不會真的生沈奉儀的氣了吧?
”
蕭明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有什麼值得孤生氣的?
”
口是心非。
榮安公主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她當然肯定他生氣了,她第一次看見皇兄朝女人伸手,女人竟然不領情,換作是她,她也生氣。
“沈奉儀她今日受了驚吓,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言行舉止才會失當。
皇兄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
神志不清?
蕭明徹自然看得出,他救下沈雨燃的時候,她看起來已經吓懵了。
但令他生氣的地方就在這裡。
這女人隻有神志不清的時候才會對他投懷送抱!
罷了,他對她也沒有意思。
他也并不稀罕她的投懷送抱。
蕭明徹冷着臉道:“孤說了,與她無關。
孤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在皇家園林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
“是啊,那些獵犬已經在西山後頭的獵場養了許多年了,雖然行獵時兇猛,可從來沒有傷過人。
”
“孤會查清楚的。
”
“我當然相信皇兄了,今日也不早了,我先回宮了。
”榮安說完,見蕭明徹依舊闆着張臉,心中固執的以為與沈雨燃有關,“皇兄,沈奉儀那邊,你還是要多多安撫,我瞧她真是吓壞了。
”
“知道了。
”蕭明徹說着,望向長安,“回頭你帶上禦醫給她瞧瞧,跟她這些日子就免了宴飲,好好在院裡歇着吧。
”
“奴才遵旨。
”
榮安公主補道:“再多給沈奉儀一些補品,她今兒的臉色蒼白得吓人。
”
蕭明徹沒有不說話,隻點了頭。
長安道:“奴才都記下了。
”
榮安公主這才滿意了,往琅嬅宮外走了幾步,蕭明徹又想起了什麼,叫住了她。
“今日的事,可能牽扯到宮中,你勸着母後不必為此煩惱,說我已經讓傅溫書徹查了。
”
堂堂皇家園林中出現獵犬失控傷人這樣的事,不但會驚動皇後,皇帝亦會震怒。
這意味着鐵桶一塊的皇宮布防,鑽進了蛀蟲。
西山桃林,皇帝和皇後年年都會親臨,若今日那獵犬撲的是皇後、是皇帝,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榮安颔首:“我知道了,皇兄不必擔心。
”
“送公主出宮。
”
“是。
”長安躬身走到榮安身旁,“公主殿下。
請。
”
兩人走出琅嬅宮,往宮門方向走去。
榮安公主若有所思道:“長安。
”
“奴才在。
”
“你覺不覺得,皇兄他對沈奉儀,有些不一樣。
”
長安的眼珠子轉了轉,恭敬道,“公主覺得哪裡不一樣?
”
“我在問你,你反倒問起我來?
”榮安公主輕笑,“當真是皇兄的好奴才。
”
“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哪裡說得清?
”
榮安知道他是個忠仆,不會随意跟别人透露太子的事情,沒有逼問。
不過她實在好奇的很,哪怕長安不說話,她也想自言自語。
“皇兄對女人一向是生人勿進的。
這些年他雖然對宛甯很好,可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對待宛甯。
”
榮安感覺得到,徐宛甯一直很想親近蕭明徹的,但蕭明徹總是遵循男女大防,縱然待徐宛甯很親切,亦不會逾矩。
若無榮安在場,蕭明徹不會私下見徐宛甯。
有一回榮安看見徐宛甯去抓皇兄的手,徐宛甯嬌羞臉紅,她正想避開,卻被皇兄叫住。
她看見皇兄蹙眉,這才知道他并不喜歡這樣。
今日在西山桃林裡,沈雨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撲到皇兄懷中,以皇兄的性格應該不喜這樣的舉動。
他非但沒有推開沈雨燃,甚至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
榮安公主當時就站在他們倆身旁,蕭明徹的神情,她看得格外清楚。
想到這裡,榮安朝長安道:“你呀,往後好生伺候沈奉儀,她可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
“這是自然,奴才侍奉沈奉儀,一向都很仔細。
”
這句話一出,榮安公主頓時明白了,這老狐狸早就看出端倪了。
不知道為何,她由衷地為沈雨燃高興。
至于徐宛甯,榮安公主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她直覺西山桃林的事情一定與她有關。
她跟徐宛甯多年相交的情分,隻希望徐宛甯不要犯傻才好。
*
沈雨燃回到悅春閣時,紫玉和李嬷嬷都吓了一跳。
“奉儀,你怎麼了?
是病了嗎?
”李嬷嬷關切道。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神清氣爽、意氣風發的,怎麼半日的時間就面色蒼白如紙了。
“西山桃林那邊發生了些事。
”
紫玉低下頭,見她的裙擺上不僅沾了許多污泥,還沾了暗紅色的血迹,頓時吓了一跳。
“奉儀受傷了?
”
沈雨燃無力地搖了搖頭:“那不是我的血。
”
李嬷嬷雖然也擔心,不過她看得出沈雨燃已是強弩之末,急需休息。
“紫玉,你去廚房問問,有沒有什麼溫補、凝神的湯水,我先伺候奉儀更衣。
”
“哦。
”紫玉趕忙往廚房去。
李嬷嬷伺候着沈雨燃換上寝衣,扶她到榻上躺下。
沈雨燃感激地朝李嬷嬷看了一眼,“我如今心裡亂得很,身上也沒有力氣,若有什麼事,嬷嬷看着辦就行。
”
“奴婢知道了。
”
想了想,沈雨燃又道:“若是琅嬅宮來了人,問問是什麼事。
”
“好,奴婢都記下了。
”
李嬷嬷喂她喝了一杯溫水,替她放下了帳子,然後同紫玉一起守在了房門口。
先是宋绮心派了丫鬟過來詢問,李嬷嬷依着沈雨燃的吩咐打發了。
沒多時便是琅嬅宮來人了,竟是長安。
“總管怎麼來了?
”
“沈奉儀如何?
”
李嬷嬷道:“沈奉儀看起來很虛弱,奴婢伺候她躺下了。
”
長安點了點頭,似乎是看出李嬷嬷心中有疑惑,便道:“今日沈奉儀在西山遇到了惡犬,受了些驚吓。
”
“惡犬?
”李嬷嬷知道西山是賞桃之地,又是皇家園林,好端端的怎麼會遇到惡犬?
不過,李嬷嬷知道,長安不會再說更多了,隻得道:“奴婢瞧着沈奉儀心神不甯,怕是要問醫才好。
”
“嬷嬷不必擔心,我已經把禦醫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