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顔丹青、李子夜,兩人在帳中談了許久。
對于漠北八部的了解,李子夜遠在大商所有臣子之上,一則是因為李家的情報網,第二,則是因為他親自參與了這場戰争,甚至,帶兵達到了漠北八部。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談判,亦是如此。
大商鴻胪寺的使臣們,對于漠北八部并沒有足夠的了解,加上大商在這場戰争中本就處于劣勢,和談受挫,并不奇怪。
顔丹青離開後,帳内,閑來無事,李子夜拿着葛老給的符咒大全開始研究。
道門咒術,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想要全都學會,幾乎不可能。
李子夜拿過筆,先嘗試畫幾個容易的。
終于,折騰了一夜,符紙浪費了一大堆,李子夜才勉勉強強畫出一張還算能用的。
“老子真是天才!
”
李子夜看着眼前唯一的成品,自我誇贊道。
道門那些老家夥,都是神經病。
這玩意,這麼難,都是怎麼研究出來的?
帳外,黎明到來,和談的時間亦将至,帳内,李子夜默默收起了符咒大全,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談完這一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算算時間,幼微姐應該差不多回李園了。
好久不見,甚是思念。
洛水之畔。
朝陽東升,晨曦灑落河水之上,金光燦爛。
河邊的帳前,漠北各位大君還有大商的使臣們相繼走來,準備進行最後一次談判。
雙方磨牙了這麼久,基本都已摸清了對方的路子,今日,和談結果便能見分曉。
遠處,大樹上,三藏早已磨好了珠子,閉目調息,等着打架。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俗話又說,拿人錢财,替人消災。
三藏一邊撥着手中的佛珠,一邊誦經一百遍。
他知道,李兄的禮物,可不是随便拿的,尤其是還是螣蛇龍筋、龍鱗這樣的重禮。
龍鱗不說,龍筋這玩意,一頭螣蛇,也就隻有一根,相當珍貴。
河邊的帳内。
雙方相繼落座,李子夜依舊坐在座席之末,禮教之下,無人可以逾越。
“開始吧。
”
談判開始,慕淵目光掃過在場衆人,認真道,“各位,我大商抱着十足的誠意而來,也希望各位大君能夠誠意相待,共同完成這場對雙方都有利的和談。
”
“那是當然。
”
座席對面,賀蘭大君嘴角微彎,轉了轉左手上的戒指,應道。
大商,當真氣運已盡。
有人可用,卻不用,反而這大皇子屢次犯錯,竟還一直安然無恙,被派到這裡戴罪立功。
想從他們漠北八部身上撈取功勞,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可惜啊,大商朝,明明有那麼多大才,文治武功,皆是那樣出色。
就比如。
思及至此,賀蘭大君看向座席末的李家嫡子,眸子深處閃過一抹遺憾之色。
談判,最是講究機敏巧辯,這點,誰能比得上這位李家小子。
猶記得,兩年前,這小子一人舌戰群雄,罵的法海、柳戎女、白狄等人狼狽不堪。
如今,這李家小子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能說,何其諷刺。
“那好,我大商這邊,條件依舊如初,隻要漠北大軍退出白帝城,我大商便将人質全部放回,絕不食言。
”慕淵看着眼前的幾位漠北掌兵者,認真道。
賀蘭大君沒有回答,目光看向一旁的澹台鏡月,微笑道,“天女,你覺得如何?
”
“白日做夢。
”
澹台鏡月淡淡道,“大商答應放回人質,賠償我漠北八部戰争之損失,和談還能進行,否則,就戰場上見真章吧!
”
帳内,敕力、呼延兩位大君還有赤松族的領兵者沉默不言,因為族内王室被抓,态度明顯不如其餘部族強硬。
“澹台天女,你的要求,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
慕淵強壓心中的怒火,說道,“現在,人質是在我大商手中,要賠償,也是漠北八部向我大商賠償。
”
座席末,李子夜看着這無聊的談判現場,幾乎都快睡着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講什麼道理啊!
和談,是講道理的場合嗎?
拳頭大,戳其痛處,讓對方投鼠忌器,方才是談判的關鍵。
這又不是做學問,講道理?
講個屁道理!
座席對面,賀蘭大君聽到眼前大皇子的反駁,反而笑了。
蠢材啊!
“李教習。
”
大皇子身邊,顔丹青眼見局面對他們越來越不利,實在忍不下去了,開口道,“你可有什麼意見?
”
慕淵聽到身旁鴻胪寺卿又提起某人,眉頭不自覺一皺。
都這個時候了,這顔大人還指望那小子能改變漠北八部的态度嗎!
“意見?
”
座席末,李子夜聽到他又被點名了,坐直身子,目光看向對面的幾位大君。
給點面子,讓說幾句,都最後一天了!
座席對面。
拓拔大君等人眸子立刻一凝,意思很明顯,隻要這小子說出什麼對他們漠北八部不利的話,馬上将其轟出去。
“殿下。
”
顔丹青也注意到對面幾位大君的目光,壓低聲音,道,“老臣相信李教習可以挽回局面,還請殿下相信李教習一次,就當是老臣求殿下!
”
昨夜,他與這李教習談了許久,收獲良多,如今這個局面,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談下去了。
否則,大商就徹底顔面掃地。
“顔大人言重了。
”
慕淵看到眼前鴻胪寺卿如此态度,眉頭再次一皺,道,“罷了,便讓他說幾句,漠北八部的人若反對,本王保他。
”
“多謝殿下。
”
顔丹青面露感激之色,應道。
得到大皇子的承諾,顔丹青看向座席末的李子夜,認真道,“李教習也說幾句,畢竟,李教習也是陛下欽點的使臣之一,總不能什麼意見都不提。
”
“李教習,說吧。
”
一旁,慕淵也開口表态,神色淡漠道,“随便說說你的意見。
”
幾句話而已,這鴻胪寺卿都如此求他了,他不能太不給面子。
座席末,李子夜看到大皇子表态,立刻明白是眼前老大人在給他作保,也不再矯情,放下手中已快喝完的茶,開口道,“意見不敢,問題倒是有一個。
”
一語落,李子夜眸子微微眯起,看向對面的兩人,道,“呼延、敕力兩位大君,談了這麼多天,很少見兩位大君表态,我很好奇,兩位大君是不打算救你們那些王室了嗎,我大商是禮儀之邦,對殺人質沒興趣,早晚要放幾人回去的,不過,我想知道,若你們那些受盡折磨的王室知道兩位大君根本沒打算救他們,大君覺得,他們會不會心生怨恨?
回去後,他們還會像過去那般擁護兩位大君嗎?
據我所知,你們那些王室中,有不少人可是位高權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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