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李府。
離家十年的二爺李君生首次回來,府中上下,全都為之震驚。
一些進李府不久的下人,甚至都沒有聽過,李家還有一個二爺。
因為,李君生離開實在太久了。
十年,人的一生,又能有幾個十年。
這十年,李家曆盡坎坷,一步步走向頂峰,每個人都在盡心竭力地朝着這共同的理想努力,但是,一個人例外。
李家二爺,李君生,在李家最需要人才的十年,離開了李家,十年都沒有任何消息。
可以說,在李家,李君生三個字,是禁忌。
李家有些輩分的下人們都知道,他們那位小公子平時裡一向沒什麼脾氣,待人友善,但是,誰若敢在李家提起李君生三個字,那他們那位溫和待人的小公子就會立刻消失,變得比任何人都可怕。
莫說李家的下人,就算李幼薇、李慶之甚至李百萬,都不敢輕易提起這個禁忌的名字。
李家的這十年,太難了,作為掌舵人的李子夜,更是清楚李家發展至今是何等的不易,每個李家人,不論能力大小,都在努力地護持着這個李家,然而,李君生在這個時候走了。
若換作其他人,走了便走了,道不同不相為謀,隻要對李家沒有危害,李子夜最多也隻是一笑了之。
不過,李君生,不同。
身為李家二爺,家中唯二的嫡親長輩,卻是在李家最需要他的時候,不聲不響地走了,在李子夜看來,這與背叛無疑。
所以,十年之間,李家,無人敢提李君生三個字,而在李子夜所有的計劃中,都早已将李君生抹去。
未能陪伴李家一同走過最艱難的十年,又怎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李家人。
“君生。
”
府中内湖前,李百萬看着眼前的男子,神色複雜地說道,“你應該早些回來的。
”
若是君生早幾年回來,或許,小子夜還能接納他這個二叔吧。
現在,幾乎不可能了。
“有事耽擱了,小子夜呢?
”李君生注視着眼前的兄長,再次問道。
“在都城。
”
李百萬輕歎道,“不過,你現在過去,應該見不到他。
”
“什麼意思?
”李君生皺眉,問道。
“他不會見你。
”
李百萬正色道,“而且,他也沒有時間見你,君生,小子夜的性格你清楚,他認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
”
李君生沒有接話,掃了一眼府邸,繼續問道,“幼微和慶之呢?
”
“都不在。
”
李百萬平靜道,“看來,你這些年一直不在中原,我也不問你去了哪裡,隻是想提醒你一下,這個李家,小子夜不點頭,沒人敢接納你,慶之和幼微,也不行。
”
“我去都城。
”
李君生說了一句,旋即轉身朝着院外走去。
“君生。
”
後方,李百萬開口喚了一聲,輕聲道,“直接去都城是沒用的,要想讓小子夜接納你,最好還是讓他看到,你于這個李家,還是有價值的。
”
親情?
十年的空白,又豈是簡簡單單親情兩字能夠彌補。
若是如此,那李家其他人,十年的鞠躬盡瘁,就顯得太廉價了。
後院門口,李君生聽到後面兄長的提醒,停下步子,片刻後,開口道,“多謝。
”
說完,李君生沒有再多言,邁步離去。
“老爺。
”
内湖旁,老管家看到二爺剛回來就又走了,忍不住說道,“二爺當年離開,肯定是有苦衷的,為何不讓二爺留下?
”
“這件事,終究還是要小子夜點頭的。
”
李百萬輕歎道,“不然,即便君生今日留下,早晚也得走。
”
老管家聞言,沉默下來,不知該說什麼。
小公子決定的事,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夠改變的。
二爺當年平白無故離開,着實給了小公子很大的打擊。
與此同時。
李園,内院。
俞青玄背着古琴離開房間,朝着桃桃的房間走去。
房間中,桃桃看到來人,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說道,“要去接小公子了嗎?
”
“嗯,時辰差不多到了。
”
俞青玄看着眼前的女子,輕聲道,“桃桃,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
“可以啊。
”
桃桃一臉溫和地應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問的。
”
俞青玄上前,将古琴放在一旁,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開口問道,“四年前,我和小公子初識,那個時候,小公子是那樣的真誠、熱情,如今,我與小公子已相識四年,卻是覺得,小公子越來越遠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要如何做,才能真正融入李家。
”
“你沒做錯什麼,也不必刻意去做什麼的。
”
桃桃輕聲道,“隻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你能進入李家,其實,已經證明,小公子是信任你的,小公子,不會在自家人面前僞裝,你現在看到的小公子,才是那個真正的他。
”
俞青玄沉默,片刻後,點頭應道,“多謝,那我先去太學宮接小公子。
”
說完,俞青玄起身,背起古琴,邁步離開。
房間中,桃桃看着前者離去的背影,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信任,豈是那麼容易建立。
沒有經曆過李家最艱難的十年,是無法理解李家人為何如此的團結,又為何如此的憎恨背叛者。
若不是他,小公子其實不必這麼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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