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以命償命
等第三位病患起身去櫃台交錢拿藥時,江福寶突然感覺,有幾道視線掃向她。
扭頭一看,發現正在左邊坐着等号的男子,一會看看她,一會看看她後方的字。
眼神晦暗不明,似驚恐又有些崇拜。
隻兩天,皇上親筆題字賜了仁愛醫館給江福寶的事傳遍了整個連山鎮。
甚至朝外擴散開來。
江福寶也愈發的忙碌。
半月後,忙好的孟不咎特意休息一下午,從長安鎮回來,連家門都沒進,就來到仁愛醫館尋找江福寶。
進來時,江福寶正在給病人診脈,她的徒弟們像一顆顆小土豆,跟在她的身後,每個人都捧着一個冊子拿着一根細細的毛筆在記筆記。
模樣十分認真。
孟不咎沒有打擾她。
江福寶也看到孟不咎了,兩人一同擡起下巴,眨了眨眼睛,孟不咎就自來熟的去了後院等候江福寶。
期間,他翻開江福寶放在石桌上的醫書。
擇菜的廚娘,趁着空閑的時間給他倒了一杯涼茶。
天氣越來越熱,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起冰塊的。
所以仁愛醫館的涼茶賣的很好,僅次于江家小食鋪裡賣的果飲和綠豆湯。
“不咎哥哥,你在看什麼呢。”剛給病人針灸完的江福寶,總算能休息一會了。
她走到後院,入眼就看到孟不咎正捧着一本書在看。
“在看你的醫書,上面的治法倒是有些奇特,以毒攻毒?若毒用不好,豈不一命嗚呼?”
孟不咎放下手裡的書,然後将杯中的涼茶一飲而盡,雙眼直視着江福寶,眼神裡還帶着一絲疑惑。
“哦,這是以前沈公子給我的書,一直沒看完,剛好閑着沒事,就從家中帶過來了,打發打發時間。”
江福寶随口回道。
“他?倒是許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孟不咎微微點頭,眼神有些飄遠。
“他不是說了嗎,要去江南,估計等中了進士便會回來看看吧,不咎哥哥,你喜歡喝這個涼茶嗎?我把方子給你吧,讓丫鬟給你熬,每日吊在井裡,或者拿冰鎮着,涼透了就能喝了,你日日操勞,還時常出外勤,可不能中暑。”
江福寶發現,不過半月,孟不咎就曬黑了一些。
倒是不難看,更有男子氣概了。
原先用她二伯的話說,那是小白臉一個。
當了知縣後,不咎哥哥的眼神都淩厲了一些,若是外人在這,被他瞧上一眼,隻怕小腿肚子都要打顫。
不過,她不怕。
要知道不咎哥哥最疼她了。
“好。”孟不咎溫柔一笑。
他眼尾眯起,彎了彎。
“對了,不咎哥哥怎麼突然來找我了,最近縣衙不忙嗎?”江福寶坐在他的對面,聲音如黃鹂般問道。
“總該休息半日,剛好那件案子已經判了,想着跟你說一聲,你不是最愛聽八卦嗎?”孟不咎側過身,一臉寵溺的笑着。
要說誰最了解江福寶,除了她的家人,其次便是孟不咎了。
“嘿嘿,還是不咎哥哥懂我,那你快說吧,說完,等醫館關門,我請你去醉月軒吃飯,聽說他家最近從皇城請來一個廚子,那人祖上是禦廚出身,上了不少新菜式呢。
既然不咎哥哥休息半日,那就吃完飯再回長安鎮吧,幹爺爺也想你了,不行,得把幹爺爺喊上,算了,我待會派石頭去醉月軒吧,讓小二們把菜送到董家去,幹爺爺這兩年不愛動彈,他估計不想去,咱們去董家陪他吃。”
江福寶的胳膊肘放在石桌上,左手的手掌托着臉頰,她微微歪頭,與孟不咎商議着。
“行,都聽你的。”孟不咎點頭應了她。
随後開始慢悠悠的說起這件案子。
“按照福寶的意思,我尋了一個六歲的女童,讓她換上白衣戴上假發,女童膽小一直在哭,大晚上的在村裡聽着滲人的很,哭起來那就更加逼真了,那對母子吓得直接尿了褲子,跪在地上把自己幹的事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至于幫他們說話的村民。
也都吓得說了實話,二人判了斬立決,當然,我是先斬了再跟爹說的,而那婦人,我作主替她和離,還幫着把她婆家的房子田地賣了,錢都給她了,又送她去了隔壁縣,那裡有個村,住的都是早些年逃荒來的,村民各家都不熟悉,不會欺負她,出了這事,她在長安鎮也待不下去了......”
孟不咎仔仔細細的道來,将案子說的清清楚楚,期間還調皮的對江福寶擡了擡眉。
親爹是知府就是好。
判案子都不用送去給知府過目。
“斬了? 在哪斬的?”
江福寶聽得眼睛都忘記眨了,一時間有些酸澀,她揉了揉眼皮,這才感覺舒服些。
“長安鎮菜市口,我還命那些村民,一同觀刑,誰若再敢殘害人命,統統斬頭!”
自打明勝皇上位,律法就添了許多條。
奈何天高皇帝遠。
這些村民根深蒂固的思想根本改不過來,還以為跟從前一樣,女娃娃的命不是命,想殺就殺。
有了這兩顆人頭的震懾,想必他們也不敢了。
江福寶拍手叫好,瞬間覺得身體一點都不疲乏了。
整個人精神不少。
“好!真是幹得漂亮,這種人喪心病狂,殘害人命,就該以命償命才好,看不起女人,卻又生于女人的胯下,簡直是賤到家了!”
江福寶罵的十分解氣。
按理說讀書人都很迂腐,可孟不咎卻用着欣賞的眼神看着她。
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也不覺得她的言行僭越。
“師父,您快過來,有人要死了,流了好多血。”就在兩人聊的正上頭的時候,陳紅霞滿臉急色的掀開簾子,走到後院,喊道。
“怎麼了?”江福寶立馬站起身,詢問道。
“有個男子從山上滾落,肚子被劃了一個碩大的口子,血流不止呢,人都暈過去了,其實,大師兄都說了,他沒救了,不過他是家中獨子,下頭又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他的家人哭的好慘,跪在醫館裡求師父去救呢......”